路上懲奸(21)(2 / 2)

尹羲見了不由得怒從心起,抬起一腳將那禽獸踢下了床去拉了舊被子蓋上女子裸/露的身子。

那禽獸哀哀叫著:“痛死我了!誰,誰敢打我!我可是尹相的外甥!”

尹羲冷冷道:“你說你是誰的外甥?”

劉豹抬起頭,看到尹羲一時目眩神迷,終於又想起她是誰,忙跪著道:“小……小姐,你怎麼會在這。”

尹羲冷冷道:“你是劉莊頭的兒子劉豹,自家有屋子不呆,跑彆人家來乾什麼?”

劉豹忽道:“這家人欠錢不還,我來教訓教訓他!”

尹羲目光如冰:“我看沒有這麼簡單。”

忽然跑進劉莊頭家的一個仆人,第一時間看到劉豹躺在地上,口噴鮮血,驚道:“大郎,你怎麼了?”

燭火搖曳,那仆人也終於發現天人般的白衣女子,連忙跪倒:“小姐……”

尹羲冷笑:“很好,看來又要耽擱時間了。”

卻說這劉豹自稱是尹寒山的外甥,這拐著彎兒,還真有一層關係。原來是劉豹的母親王氏是尹寒山的遠房表妹,尹家本不是一流的士族,尹寒山也不是尹氏一族的宗子族長。在尹寒山發跡之前,尹寒山自己都隻是一個耕讀傳家的小地主,何況是尹寒山的遠房表妹。

尹寒山高中之後,特彆是在李世民手底下步步高升,多有親戚來依附。

尹寒山的遠房表妹家想要投機取巧來依附,尹家又需要人幫忙管理錢糧收成,就讓他們來了洛陽一帶管一處莊子。

李氏看在有親戚的份上,素來寬和,他們每年也就意思意思送些錢糧進京。

但是一心富貴的劉家又怎麼會滿足於當莊頭,這些年仗著尹相的官威,在鄉裡為惡,霸占良田,欺壓佃戶。這劉豹好色,淫/辱/婦女更是家常便飯。但是地方官府看在尹寒山的麵上,素來睜隻眼,閉隻眼。

原來今天尹羲來了,這周家的老父像要在尹羲麵前告劉家一狀,他淫/辱了周家女兒不算,半年前還縱馬踢得他兒子重傷不治而亡。

但是劉家早派人攔住了周家人,劉豹心中不忿,帶著貼身隨從過來把周父周母再打一頓,然後當著他們的麵淩/辱周家姑娘。

尹羲坐在周家簡陋的堂上,聽著周父、周母悲泣控訴著劉家的惡行,不禁又羞又愧。這劉家這麼大膽,也是他們尹家馭下不嚴之過,母親性子溫柔,知書達理,但是在管理莊子的能力上就差了一點了。

尹羲就在周家呆了一夜,她要是離開這裡,怕被劉家做了手腳。

一大早劉莊頭就召集了莊上的打手趕到周家門外,親自進來給尹羲“請安請罪”。公孫淩和趙雲卿發現尹羲今早不在莊子裡,尋跡趕過來,看到周家茅屋外圍著十幾個年輕男子。

那些年輕男子過來攔他們,可是沒有沾到他們的衣角,他們就已經進屋了。

隻見劉莊頭躬身進屋,拱手道:“小姐,這裡醃瓚之地,您怎麼能長呆?”

尹羲不鹹不淡地說:“昨晚劉豹私闖民宅,行凶打人,侮辱良家婦女,被我當場抓獲。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和周老爹抓他去見官,按本朝律奸/辱未婚女子判流放邊疆。”

劉莊頭跪了下來,求道:“小姐饒命!我隻有這一個兒子。”

尹羲說:“周家也隻有一個兒子,他家的兒子死得,你的兒子死不得?”

劉莊頭說:“這些農民欠了相府許多銀子不還,豹兒也是為相府催賬,遇上他們耍無賴才打傷了人,沒成想那人竟病死了,竟誣賴到豹兒頭上。”

尹羲知道這些人滑頭,笑道:“欠不欠債那是另一回事,是不是他打死人也是另一樁案子,昨夜潛入周家打人、強/奸是鐵板釘釘了的。我對我並沒有親眼所見的案子沒有查清的興趣,看見的案子卻不能不管。”

不需要查前頭的案子,就足以弄死他了。

劉莊頭咬牙道:“我等為相府管理莊子,兢兢業業,若無人催債,這些刁民欠債不欠,我們每年哪來的租子送去相府?小姐因此就裡外不分,將豹兒送官,豈不讓我等忠心為主之人寒心?”

尹羲道:“很寒心嗎?”

劉莊頭咬牙道:“是。”

尹羲問道:“這心都寒了,是不是就不願再為相府效忠了?”

劉莊頭頓了頓說:“小姐不通庶務,胡亂作為隻怕有違相爺和夫人的意願。小姐若是弄得我們這些為相府出力的老人寒了心,將來還有誰來為相府做事?”

尹羲嗬嗬一笑,說:“你這人真逗,你自家的心都操不過來,居然還操心我家的事了。彆人會不會為我相府做事,你說了不算,你又不是皇帝。至於你,既然心都寒了,勉強不會有幸福的,那就彆乾了。”

劉莊頭說:“你說什麼?”

尹羲俯下身,溫柔一笑,說:“既然寒心到了不願為相府做事,本姑娘豈是強人所難之人?”

劉莊頭說:“相府在洛陽這麼大的產業,這些泥腿子欠了莊子多少舊賬,小姐理得過來嗎?”

劉莊頭身邊的賬房也說:“小姐是知道這賬有多複雜,莊子有多難管,沒有劉老爺,以後年年誰來運租子進京?”

尹羲站直了身,負手歎道:“這可就難辦了。”

劉莊頭眼中閃過得意之色,說:“幾個刁民鬨事,小姐還年輕,就算被他們哄騙了去,我等也會體諒。”

尹羲目閃冷芒,轉身將劉莊頭踢倒,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算老幾!”

劉莊頭吃痛,蹲在地上一時起不來了,門外的打手都圍到了門口,看到尹羲一副天仙的模樣,可是也不容易製服,猶猶豫豫。

劉莊頭暗想:現在為了兒子,隻怕是顧不了那麼多了。如果真讓尹羲亂來,弄到尹相跟前去,他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劉莊頭叫道:“快,快將他們都圍起來!”

那十幾個打手雖然懼怕尹羲的身份,她和兩個男子如神仙一樣美麗,可是他們都有把柄在劉莊頭手上,不得不圍起他們。

尹羲說:“師父師伯,家醜讓你們見笑了。你們在一旁坐一坐,我先行一行家法。”

尹羲往牆角一伸手,又是吸水功夫將牆角的一把掃帚吸了過來,然後走到賬房跟前,朝他屁股就是一帚,罵道:“賬很複雜是吧!讓你複雜!”

一帚下去,那賬房就趴在地上了,門牙磕到了地上的土。

尹羲走到打手頭子麵前,拿掃帚指著他,說:“你過來!”

那打手身子發抖,劉莊頭催促他:“陳二狗,你還不去製止住小姐發瘋!”

那陳二狗嚎叫一聲撲了上去,尹羲一打帚掃到他頭上,他側身倒地。

尹羲說:“再來呀,有什麼花招都使出來。”

劉莊頭說:“大家一起上!”

尹羲轉身就往劉莊頭劈頭一掃帚,將他打趴在地上吃土,尹羲流氓一樣呸了一聲,說:“小兔仔子,跟老娘比橫,給你給臉了是吧?”

尹羲身後有個凶徒來抱她,尹羲一招神龍擺尾,掃帚正中他胯/下,那人一聲豬叫捂著下麵滾倒在地。

尹羲拿著掃帚,指著餘下的人,說:“來呀。姑奶奶今天免費給你們閹割,你們既然嫌我家廟小,去皇宮謀生吧。老娘進宮找太子公主玩,照樣打你們。”

忽然一個打手跪下了,說:“小姐饒命!”

這一開了頭,三五個先後跪倒,求道:“小姐饒命!”

“都是劉莊頭和劉豹逼我們的!”

“我們原來也是附近的人,我們不幫他欺負人,就會被他們欺負!”

“劉莊頭是相爺的妹夫,他說什麼,我們做什麼,我們哪裡惹得起?”

尹羲說:“呸!他算哪門子妹夫?我爹爹的一個妹妹嫁在關中老家,哪裡輪到這號人?”

有兩個刺頭見大多數人跪下了,自己人少隻有跪下了。

“可是他是相府的人,我們怎麼也惹不起。”

尹羲說:“誰身上有人命?”

大多數打手連忙擺手,說沒有。

尹羲笑道:“我給你們當中的人一個最好的機會,隻要沒有人命和強/奸婦女的大罪的人,其它的罪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誰清楚劉家罪行,願意指證他,等我抄了劉家之後,我以劉家的四分之一的金銀作為賞賜。”

打手們想了想,都雀躍欲試,一個說:“可是劉莊頭與洛陽縣縣令交好,也收過劉莊頭的好處……”

尹羲道:“我自可以找洛州刺史主持公道,洛陽縣令能不能保住官我可不管,劉莊頭以下犯下,想要暗殺主人,夠他流放永世不得回來了。”

“我願指證他,戴罪立功!”

“小姐,我也願指證他!”

“小姐,讓我來吧!”

尹羲看看其中有兩人沒有爭,眼中帶著壞笑,說:“看來這二位是手中沾了人命還是強/奸/婦女了。”

那兩人麵露恐懼之色,旁邊有人指證:“王大麻子人最壞,每次教唆劉豹摸大姑娘、小媳婦的,他來收尾,趁收尾時自己也……”

尹羲邪笑道:“很好。”

王大麻子不禁叫道:“小姐饒命!我不敢了!”

尹羲冷冷道:“強/奸隻有零次和無數次。饒恕你是佛祖的事,我隻管送你去見佛祖。”

“不要呀,小姐!這不能怪我,是劉豹先乾的,劉莊頭也有份!還有陳二狗!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尹羲玩世不恭笑道:“慌什麼?放心,漏不掉的。”

尹羲再對投誠的人說:“現在你們這麼多人願意改邪歸正,我也很為難,這四分之一的賞賜你們這麼多人分,可能覺得少,不願意賣力做好了。”

“不會的!”

“小姐,我們一定做好!”

“我們大家分也能分不少的。”

尹羲點點頭,說:“那你們先把這幾個罪大惡極,以下犯上的人綁起來!”

尹羲令大部分想要立功的人去召集莊子名下所有的佃戶,還有被劉家強占了良田的人家。

留下四個當幫手,將尹羲要處理的首惡劉莊頭、劉豹、王大麻子、陳二狗和賬房都抓起來、押解回莊。

路上就遇上了劉莊頭的老婆和兩個未嫁女兒,哭喊著過來。

那劉莊頭的老婆王氏仗著是尹寒山遠房的表妹,這一跪在尹羲麵前,竟是她太過苛責,不敬長輩一樣。

那王氏道:“大小姐,你每次來,我們何曾沒有好生照料?我們就算是有不周全的地方,你也不能將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都綁了呀!相爺、夫人何等寬仁,小姐這樣做,相爺和夫人知道嗎?”

尹羲冷笑道:“喜歡跪著?我不妨礙您,但您也彆攔我的路。”

王氏被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話給嗆著了,忙又拉住尹羲的衣擺,叫道:“大小姐,我好歹也叫相爺一聲表哥,哪有您這樣一跑來就裡外不分,拿自家人開刀的。”

尹羲拉回衣擺轉身就走,王氏坐在地上哭天愴地,不多時就發現除了自己和兩個女兒之外,一個觀眾都沒有了。

尹羲指令剩下的投靠者,去將劉家私藏的財物、糧食、地契都搬出來清點。

過了午時,莊上的佃戶都聚集到了劉家曬穀場上,尹羲擺開架式,召開公審大會。

尹羲沒有想到這才初唐,就已經有這麼多人淪為她家的佃戶了,唐朝均田製崩壞不是唐玄宗年間的事嗎?現在太早了吧?

對了,這些大多不是佃戶,大多數是食邑下的農戶。尹寒山還有一個寧國公的爵位,按品級食邑應該有三千戶,但是由於初時人口有限,像尹寒山這種非一流士族的封邑的地界可能劃分得散了一點。因為他們尹家本在洛陽一帶有個莊子,就把附近幾個村子也劃進來了,除此之外還有彆處的農戶,但是封邑的總戶數應該隻有一千多戶而已。

這麼多的地和人口的生產收租管理可是麻煩事,相府當然會用自己人來管,這些人在地方仗勢欺人太正常不過了。

這時聞訊趕來了五六百人,他們聽說劉莊頭要倒大黴了,一個個扶攜幼趕過來。隻見曬穀場上,劉豹、王大麻子、陳二狗被綁在柱子上,劉莊頭、賬房崔先生也小心翼翼縮在一旁。

尹羲快速地翻看了投誠人手給她掏出來的兩套賬本,一套是實際麵對莊戶收的租子,一套是上繳給相府的租子。兩者出出入相差一倍有餘,若非尹家不是隻有這麼一處莊子。

尹羲站上了桌子,大家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不禁呆住了。

尹羲敲了敲鑼,大家才回神,尹羲用大白話說:“父老鄉親們!我就是尹相的女兒,這次路過洛陽,本想隻留宿一夜就走。沒有想到昨天晚上,教我撞見了劉豹這畜牲居然擅長民宅、毆打鄉親、淫/辱/婦/女。今天咱們就擺開來說一說理。”

忽然一個鄉民說:“尹相家的小姐,那劉豹是你的表哥,你也要秉公處置嗎?”

尹羲說:“首先,王夫人是我父親的遠房表妹,‘表哥’這稱呼,我還真的沒有叫過。況且,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剛剛早上時,劉莊頭見我定要過問,還想一不做二不休將我滅口。”

“傷天害理呀!”

“將他們都處置了!”

“除了周家姑娘,還有李家、王家的娘子也被這畜牲害了!”

“尹姑娘,我們莊上的人快要活不下去了。”

“官府本有各種攤派、雜役,莊裡還要裡三層外三層的扒,小姐留我們一條活路吧!”

尹羲敲了一下鑼,說:“好!我們一件一件掰扯清楚!首先是欠莊裡的錢、糧種,一概免了。各位父老鄉親,可有不同意見?”

鄉親們不禁傻了,尹羲拿起火把點燃了那些積欠累積的呆賬、爛賬,鄉親們反應過來,不少就跪了下來。

尹羲扶起兩個年長的老翁和老媼,才說:“從前的欠賬、賒賬一筆勾消,我們相府不會讓任何人來問你們要這筆賬,若是有,他一定是假借相府的名義來騙錢的!”

百姓們一陣歡呼!

尹羲取來一卷賬目,舉起來說:“今天我看了劉莊頭和崔先生做的兩套賬目,一套是用來騙相府的,另一套是他們實際向你們收取的租子。兩套賬目數據相差一倍有餘!那些多出來的,都進了他們自己的腰包。他們盤剝走的比交納給相府的錢糧還要多,也難怪你們日子不好過。現在我們要改一套收租的方法,以去年相府從這個莊子收納的錢糧為基準,每年定額收取錢糧。什麼叫定額呢,比如說,你種了五畝地,我規定隻收一石的好穀子,餘下的都是你們自己的。”

一個鄉親問道:“如果我們今年多收了些穀子呢?”

“相府也不多收取。隻要冬天時,你們由裡長、黨長帶隊將定額的穀子或者錢送到長安。我製定的新規定還有不儘善之處,他日也可跟我母親、哥哥提意見,再補充修改。”

百姓歡聲雷動,就算是沒有讀過書的百姓,對糧食的產出多少也非常敏感。

尹羲感覺自己是做農村基層工作的老/紅/軍,跟他們一條條解釋新的實施辦法,然後根據舊帳一個個確認各家各戶的田調數量,有虛報攤派的,也做出修改。

尹羲足足花了三天時間理出莊上的新戶籍和對應的土地數量,每年折交錢糧的基準。

尹羲早前寫信讓青鳥送去長安,尹鐸也趕到了,尹鐸現在最聽尹羲的話,把這些雜務交接給他,帶人見官的事也要交給他辦了。

尹鐸暗道:還是妹妹做事有魄力,否則這莊子和部分食邑地界被劉莊頭這樣的人為惡下去,鬨出更大的禍事,若是被人彈劾,那可是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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