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然出了車禍, 結果公司很多他負責的工作也必須由尹羲處理。
本來想摸幾天魚的計劃徹底泡湯了。
事發後的第三天,尹羲去代加工公司考察,和對方敲定了對接的環節細節。
之後還有人力資源管理上的事, 公司初創不久,很多人是剛招進來的, 崗位還要重新定。
這些用人上的事可不是小事, 所以尹羲也要親自參加他們的述職大會,發現最有潛質的管理人員, 定崗定薪。
不能偷懶的尹羲又變成了一天睡四到六小時。
這天沈宜帶著梁雨霏來報道,她們江海了幾天,再來京就是為了《神醫女俠》的角色。
因為兩家是世交, 沈宜能直接聯係蕭太太,本想拉進關係和討好她,卻聽說蕭然出了車禍的事。
因此要去醫院看他, 便和尹羲見了麵後一起去,坐公司的順風車。
蕭然已經轉到高級病房住院觀察了, 他身體沒有什麼危險, 就是記憶混亂,最好還要住一段時間。
蕭然看到尹羲來了, 眼睛一亮,等看到沈宜和梁雨霏時,要揚起的笑容凝固住了。
他打量著她們, 神情一下子凝重一下子又像似心不在焉。
現在正是蕭爺爺陪在醫院的時候, 忙和蕭然說:“她們是誰,你認識嗎?你從前見過她們的。”
蕭然搖一搖頭:“我不認識。”
蕭爺爺和氣地跟沈宜解釋了一下,沈宜一臉感同身受的樣子,說了些好聽的話。
蕭然卻起身來, 拉住尹羲的手:“好幾天沒有見你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好悶。”
蕭然手腳都正常,醫院除了要他定時檢查之外,並不怎麼限製他活動,隻要不做劇烈運動就好了。
尹羲又不便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甩開他,隻能自己解圍。
“你多想起來一些事了嗎?”
“想起一些,好多是你的一些事。我們是好朋友還是校友,你曾經請我吃銀耳梨子羹。”
“……”
尹羲叫梁雨霏一起出去,免得尷尬,梁雨霏本也想和未來老板多往來,況且這病房裡隻有大人,她在這兒也沒有什麼事。
三人到了住院部後花園的長廊散步,夕陽西下,消去了些八月的暑氣。
尹羲說起了梁雨霏簽進公司,她明天帶她去劇組的事。
“本來你要負責構建專業傳媒公司的各負責人了,現在這樣隻能延期,我一個人是真的忙不過來了。開學後就要去美國兩個星期,你這個樣子,我必須要做很多準備,不然到時候公司會太亂的。”
“那我出院吧,我隻是記憶有問題,不是傻瓜 。”
“看醫生怎麼說……”尹羲蹙眉,她懷疑他現在能不能處理公司的事。
蕭然拉住她,伸手摸向她的眉頭,尹羲避開他。
“你乾嘛?”
蕭然一臉失落:“我不想你不開心。”
“我沒有……雨霏也在這,你彆讓人誤會……”
“這是小事,況且她也不像多嘴多舌的人。”
“……”
“你真不是我女朋友?你一定是跟我生氣,還是怕我永遠這樣,所以不想負責?”
梁雨霏忽然說:“羲姐姐,蕭總,我不打擾你們了。”
蕭然忙說:“好。你先回避。”
“回避什麼?蕭然,我沒有必要騙你,我真不是你女朋友,我才十五歲,我不早戀。”
“十五歲……你看起來像十八歲……但是我不介意你幾歲。我從前應該很喜歡你,我現在也喜歡,在醫院太無聊了,天天想你來看我。”
“你連自己的記憶都弄不清楚,不要再說這些事了。”
“你不喜歡我嗎?我哪裡不好了?我沒有變傻,我會康複的。”
尹羲暗想他是不是因為記憶混亂,所以沒有什麼前瞻後顧,把他的感覺直接說出來。
“等你康複了,你就明白了。”
蕭然俊目中含著一絲水光,說:“我不康複也能明白。我的記憶很混亂的時候,深刻的畫都是關於你。記憶裡的我不是在想你就是在等你,總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尹羲轉開頭,現在後悔合夥乾事業也太遲了:
錢已經投進去了,公司那麼多員工招聘進來,進行了團建和價值觀的統一。她的很多校友同學都指望著跟她大乾一場,而管理崗位卻有很多蕭然的校友同學。
本來今年年底要做員工股東擴大計劃的,實現員工入股持投,那些家庭條件沒有那麼好的同學都因為相信他們充滿創業熱情。
“我是一個女人,女人總是有幻想的。我希望遇上一個會包容我的不完美的人,哪怕我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他會欣賞我的真實,理解我的醜陋。”今生情竇未開,沒有嘗到喜歡的滋味,但是她一直不認為蕭然會是她的對象。
蕭然怔了好一會兒,說:“我會成為你心目中那樣的人的,我……我不管你內心哪裡完美,哪裡不完美,我願意成為陪伴你的人。”
尹羲淡淡一笑:“我現在不會隨便暴露我的惡毒與醜陋,你並不了解我那一麵。”
“我陪著你,總會看到所有的你。我願意了解,我願意兜底,如果你真的存在惡毒與醜陋的一麵,你可以對著我來。”
“話很好聽,可這世上能救贖自己的隻有自己。我現在變得強大了,你才出現在我的身邊,假如我隻是一個可憐的被人任意侮辱的孤女,你可還會在意?”
蕭然深深的看著她,他想要靠近她,可是她在自己周圍豎起了一道道高牆。
“尹羲,上天還是眷顧你的,你絕佳的頭腦,你絕世的美貌,這世間之人幾乎沒有人得到其中一樣,而你得到了兩樣。我不是想你忘記什麼,也不想讓你放下過去的仇恨。而是……既然你這麼恨不公切斷平凡人的路,我陪著你讓這世間也經曆著非正義的侮辱打壓的平凡人可以得到一絲救贖。你能救贖你自己,可是彆人沒有你的頭腦和美貌,他們怎麼辦呢?往事已矣,來者可追。”
尹羲倒是吃驚他能說這樣的話,本來她以為他在她完美時追她,而原著中他卻那樣冷漠,所以她沒有理由要接受,當合夥人互惠互利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蕭然拉住她的手:“我也這麼不完美,以前就是一個不知人間嫉苦,自命不凡、高傲冷漠的人,我感覺自己和那些愚蠢的平凡人不一樣,甚至社會達/爾/文主義的高高在上、自私自利也存在於我的思維。直到遇上你,你這麼聰明、光芒萬丈,我是遠遠不及的。如果我的冷漠與高傲是對的、如果精致利己主義是對的,我萬萬想不出一個你會看我一眼的理由。你說你原來不完美,現在變得完美了,這世上不缺完美的人。這個世界缺少懷著真正的慈悲的人,可以對這世上的無奈之人和事發自真心的同情。隻有這樣,人與人之間少一些傲慢、偏見、冷漠,多一些寬容、理解和溫暖的愛,我和你才有可能。”
尹羲抽回手,疑惑地打量著他:“你不是記憶混亂嗎?”
蕭然臉色一僵,頓了頓才老實說:“其實,這幾天恢複得很快了。我隻有一點時間記憶混亂和部分失憶。”蕭然本來還是想裝的,可是看到她清亮的眼睛,覺得再裝下去被她掀了皮會很尷尬。
尹羲嗬一聲:“那你剛才還說不認識沈宜和梁雨霏。”
“她們不是梁家的人嗎,我爺爺和梁誌堅是有交情的,我要是說認識她們,我就要好好招呼她們了。你好不容易來看我,我怕你呆不了多久,我來不及跟你說不上話。”
“唉,男人的心機……”
“這不叫心機,我都坦白了。”
“我不是追究你有沒有跟彆人說謊,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如果好了就彆在醫院裝病,公司一大堆事,這些天我跟畜牲一樣。”尹羲正色道。
蕭然見她明顯地顧左右而言它,可是他也沒有底氣再把話題拉回去。
“好,我明天出院,行嗎?”
尹羲離開後,蕭然坐在醫院後花園的長椅上發著呆,夕陽已經徹底沉下了地平線。
蕭然的混亂記憶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之所以不承認他良好的康複情況,就是沒有把握尹羲知道他的心思後會怎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