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萍老了,我還年輕。”
……
說完這句話,範閒與司理理同時覺得不妥,本是很嚴肅的利益談判,卻似乎無由帶上了一絲暖昧的**色彩。
陳萍萍能夠給我的,難道你能給我?
陳萍萍老了,我還年輕。
一股子淡淡的桅子花兒味在車廂裡彌漫,範閒咳了兩聲,司理理臉上的紅暈一閃即逝。這對男女其實心頭有鬼,不然斷不會因為這平常的兩句對話就尷尬成這般模樣,司理理眼珠一轉,似乎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看來範閒對於自己還是君子有所好逑,不由唇角微綻,露出一絲驕傲羞澀的笑容。
範閒又咳了兩聲,解釋道:“其實我能猜到一點,姑娘所謀必大,但是陳萍萍畢竟已經年老,說不定過兩年就死了,如果姑娘願意與我合作,我想,成數或許會大一些。”
司理理微感恚怒,但仍是強抑怒氣,幾番思量之後說道:“範大人還沒告訴我,我能有什麼好處。”
“我會解了你身上的毒,一旦我將來能夠執掌監察院,一定動用北域力量,全力輔佐姑娘在北齊皇宮裡向上爬升。”
司理理搖頭冷笑道:“國境相隔,慶國雖然強大,監察院密探雖然厲害,但也無法將手伸到北齊的皇宮裡麵,而且誰告訴你,我想要的就是北齊皇宮裡的位次?”
範閒一時無語。
司理理忽然眸子裡清光一轉,將手一招,像喚寵物一般,嫵媚笑道:“大人湊近些,此事不可傳入旁人耳中。”
範閒苦笑,知道這女子是要出出這些天自己被冷落的怨氣,他微笑著湊耳過去,還未聞著聲音,便感覺到一股微熱的氣息,噴打在自己的耳垂之上。他心頭一熱,聞著鼻中傳來的陣陣淡幽體香,卻馬上被接下來的內容震駭住了心神。
……
許久之後,這對年輕的男女分開,司理理似笑非笑地望著範閒,輕聲說道:“我冒著奇險,將這協議告訴了範大人,敢請教大人,您能幫助我完成這個協議嗎?”
範閒的眉頭皺成了山川,還未從震驚中擺脫出來,搖頭道:“我不相信,陳萍萍是何許人,就算他有這個想法,也不會告訴你。”
司理理微嘲說道:“連你都不信,他自然不怕我到處說去,反正天底下也沒有人會相信那個老跛子的心裡,竟然存著那等想法。”
範閒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微笑說道:“原來是這樣。”他看著司理理,忽然說道:“早年京中一直有傳言,說司姑娘是開國之初某位皇族的遺孫,本來京都百姓隻是以為這是姑娘自高身價的一種手段,如今看來……倒像是真的了。”
司理理緩緩閉上眼睛,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我的真名叫李離思。”
範閒笑著看著她光滑的下頜,忍不住輕輕摩娑了下自己的手指,歎息了一聲說道:“難怪北齊皇帝不會在意你的身份,難怪你會甘心被阿萍萍利用,隻是我要勸你一聲,你是位姑娘家,和那些陰森的老毒蛇比起來太嫩,小心一些吧,如果能在北齊皇宮裡安定下來,先把與陳萍萍的計劃放開,不要理他。”
司理理看著他的雙眼,略覺詫異,稍感溫暖,甜甜一笑說道:“多謝大人關心,隻是我已經將協議的內容說了出來,不知大人何時替我解毒。”
範閒微笑說道:“從明日開始,我需要準備一些材料,另外就是……此次使團事畢,我會想辦法從院裡接手……姑娘那位弟弟,準確來說,應該是那位世子的安全問題,請姑娘放心,在我的手下,不會再次出現世子從北齊偷偷溜到慶國的事情。”
司理理默然不語,在狹小的豐廂裡站起身來,很困難地對範閒福了一福。
……
在前一輛馬車之中,肖恩的滿頭白發像鋼刺一樣束得緊緊的,老人沉缺地坐在椅上,雙手搭成了一種很奇怪的姿式,像是一朵蓮花將要盛開一般,左手尾指微翹,貼著微臭馬桶的邊緣。
肖恩體內宏厚的真氣緩緩運轉起來,一股淡淡的腥味遮蓋住了車廂裡的異味,一滴濃稠黑粘的液體,從他漸漸修複完好的經絡裡逼了出來,沿著尾指甲前端,緩緩流入馬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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