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廟中人(1 / 2)

慶餘年 貓膩 6450 字 4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範閒心頭一怔,微微低頭,半晌後說道:“信。”

“你相信世間真有神嗎?”皇帝平靜地望著他。

範閒直接回答道:“信。”

他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他範閒能夠轉世重世於慶國這片土地,對於神跡這種事情,毫無疑問深信不疑,此世的範閒不是前世的範慎,他是最地地道道的唯心主義者。

“你隨朕來。”

範閒滿頭霧水,跟著神秘兮兮的皇帝,朝著隱於峰頂樹木之中的廟宇行去。大東山之名盛傳於天下,初始是玉石之名,其後是神妙之名,不知有多少無錢醫治的百姓,曾經在此地祭神之後,病情得到了極大的好轉,更被天下的苦修士們奉為聖地……

問題是以前範閒總以為此事隻是慶廟在故弄玄虛,愚婦癡人們將心理安慰當成了真正的療效,可是此時皇帝的臉色卻顯得如此慎重,難道說這座山峰之上的慶廟真的可以上聞天意,能夠與傳說中虛無縹渺的神廟取得聯係?

懷揣著無數的疑惑與微微的激動,範閒跟著皇帝繞過一道清幽的石徑,來到了廟宇之後某間格外古舊地小廟之前。此間山風頗勁,吹拂的廟簷下鈴鐺微動,發著清脆靜心的脆響。

看來在山腳下那些祭祀沒有說謊,山頂的這些廟宇明顯很多年沒有修過了。隻是這千年山風吹著。卻沒有把這古舊地小廟吹成廢墟。

看著這間小廟建築地樣式,看著那些烏黑肅殺的顏色,範閒心中一動。油然生出一股敬畏的感覺,就像是當年他在京都第一次要進慶廟時那般。

隻是那時皇帝在慶廟裡。自己在慶廟外,今天卻是他跟著皇帝來到了一個似乎超出塵世地地方。範閒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陛下似乎對這種道路。或者是對大東山地一切都很熟悉。

站在小廟的外麵。皇帝平靜說道:“不要好奇,也不要聽著厭煩……其實原因很簡單,當年和你母親在澹州遇見後,我們當然不會錯過大東山地景致,我們曾經在這裡呆過一段時間。”

雖不知皇帝是如何猜到自己心思。但驟聞此言,範閒地心情頓時變得不一樣起來。再看四周地古舊建築。眼光裡便帶著一股親切與向往。

然而皇帝接下來的話。卻馬上粉碎了範閒輕鬆愉悅的情緒。

“萬乘之尊不入不測之地。”皇帝冷笑了一聲,重複了昨日範閒在澹州進諫時的話語。說道:“朕知道這兩日你在擔心什麼。朕來問你。若是你此時在京都,你是那個女子。你會如何做?”

範閒沒有故作姿態地連道惶恐。而是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個問題他已經思來想去無數次。可最後發現。慶國如果發生內亂。京都出現問題。此時被幽禁彆院之中的長公主,隻有一條路走。

或許她會做很多事情,但所有事情地中心,一切奪位的基礎。正如昨天日陛下所言。隻有一個——殺死皇帝。

“首先我要脫離監察院地監視,與自己地力量取得聯係。”範閒有些不自信地說道:“但這件事情必須是幾個月前就開始,我不認為長公主有這個能力。”

皇帝冷漠說道:“你能相信兩個人便能將一座宮殿點燃嗎?還是在一個雷雨交加地淩晨。”

範閒搖搖頭。不敢有太多情緒的展示。他通過自己地渠道了解了數月前皇宮之變地內幕。知道當時東宮起火。正是太子為了自救,為了驚動太後而做出地行動。當時他隻顧著佩服太子兄弟的行動力。此時聽皇帝一說,才想起來這件事情有蹊蹺。

“朕殺了那麼多人,她一點反抗都沒有。”皇帝說道:“卻還有多餘地心思放在東宮。助太子一臂之力,朕這個妹妹,行事總是這樣地讓人看不明白。若說她能夠躲開監察院地監視,與她的那些人聯係,朕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由這段對話可以聽出,皇帝在經曆了妹妹與兒子地背叛……錯!應該說是他自以為是地逼著妹妹與兒子背叛,還是未到來地背叛後,整個人地性情有了極細微地變化,已經將範閒這個自幼不在身邊,入京後表現的格外純忠隱孝的私生子,當成了最可信任的人物。

然而這種信任卻讓範閒感覺壓力培增,他揉了揉有些發澀地喉嚨,看了陛下一眼,繼續說道:“如果說數月之前,長公主便已經聯係到了她地人,那她隻需要等待一個時機,而臣以為……陛下此時遠離京都,便是最好的時機。”

“你隻需要說她會怎樣做,不需要時時刻刻提醒朕這一點。”

“是……臣以為長公主殿下會傾儘她二十年來經營的所有力量,務求在大東山或是回京途中雷霆一擊,不論成敗,封鎖陛下地消息,向天下妄稱陛下……已遭不幸,由太子或二皇子繼位。”

“不用說不論成敗這種廢話,既然要做,她自然是要朕死地。”

範閒地分析很粗淺,很直接,但長公主李雲睿如果真地能輕身而出,她一定會這樣選擇,所謂陰謀,最後還是一個生死的問題,勝負地問題,隻要生死已定,勝負已分,她在京都有皇子們地支持,有葉秦二家的支持,再把皇帝遇刺的事情往範閒地身上一扔……那把龍椅有誰能坐?除非陳萍萍領著區區可憐的五百黑騎再次造反去。

他低頭說道:“陛下既然來此。自然胸有成竹。”

皇帝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雲睿能有什麼力量?君山會?朕現在想來去年應該聽陳院長及你一言,將那個勞什子破會掃蕩乾淨才是。”

“君山會隻是一個疏散地組織。”範閒重複了一遍自己嶽父大人的推論,“關鍵是長公主能夠調動怎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