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投奔怒海(1 / 2)

慶餘年 貓膩 7104 字 4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有人看著他。

範閒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就如同上一次在北齊上京城外,西山絕壁時一樣,他總覺得身後的山林裡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這大概是一個人在麵臨艱難絕境,經曆情感震蕩後的應激反應,尤其是像範閒這種唯心主義者的自然反應。

一年前,當他坐著白帆船隻回澹州探親時,便曾經經過這座宛如被天神一劍劈開的大東山,當時他看著東山上光滑的玉壁,便曾經自嘲地想過,不會有朝一日自己要爬這座山吧。

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成了為事實。

加減乘除,上有蒼穹,難道老天爺真的一直在看著自己?

大東山比西山絕壁更險更滑更高,範閒行此至地時,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內力的消耗已經開始影響到他的肌體。

他像一隻蝙蝠一樣極量柔順地貼在石壁之上,手指摳進了難得遇到的一條裂縫,略做休息。此時抬頭望去,早已看不見山頂的燈火,回望一瞥,已能看到愈來愈近墨一般的海水,還有海水中蕩著的幾隻兵船。

是膠州水師船,他們在此護衛,對於背山一則叛軍的突襲雖然起不到太多作用,但很明顯他們可以駛離此地,通知地方官府。

然而從事態發展至今,水師船隻一直沒有移動過地方,範閒雖未曾與皇帝就此事議論過,但二人清楚,秦家自然也出了問題。

月亮出來了一角,範閒沒有慌著移動。將臉貼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著絲絲地涼氣。心裡卻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將秦家也算上……真真這一切是天底下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來,參與到大東山地行動之中。也難怪陛下會料算不到。

一個人。可以引動天底下所有的敵人拋開暫時地分歧。緊密地團結起來,這是什麼樣的境界?這就是慶國皇帝地境界。

北齊雖然沒有出手。但燕小乙地五千親兵能夠來到大東山之下。明顯是長公主與上杉虎那邊有極隱密地安排。範閒將臉蹭了蹭冰冷的石頭,心想這種大事,海棠會知道嗎?

旋即他輕柔地呼吸了幾次——其實眼下這種危險地局麵,算來算去。都是陳萍萍這個老子用了好幾年地時間鑄成,自己也參過幾手。不論是長公主秦家葉家。都是老子和自己極其用心地驅逐到與皇帝不可兩立的對立麵。

陳萍萍如果知道事情是這樣發展。會不會和懸崖上的自己一樣。覺得人世間的事情真地很奇妙?

……

……

懸崖上的風很大,他地手與光滑石麵間地吸附力很強,體內地霸道真氣沿循著粗大地經脈溫柔地張合著。以防出現內力不繼的現象,天一道的那些溫柔自然氣息在緩緩地修補著經脈裡地不穩定。

他咽了一口唾沫。借著淡淡的月光看著頭頂筆直地石岩線條,不禁生出幾許後怕。如果自己粘不住石壁就這麼摔下去。落到滿是礁石險浪的海中。隻怕會粉身碎骨。

臨海地這麵懸崖上風勢太大,從他地四肢處灌了進去。一片冰涼,他不是五竹,沒有那種高空直降地神奇功法,所以貼的更緊了些。

“為什麼皇帝知道五竹叔在大東山?”一個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地疑問,湧上了範閒的心頭。看來皇帝隻怕暗中和神廟有什麼聯係,可是去年大祭祀的非正常死亡……這些事情有些說不明白了。

雲層再一次複蓋住了月亮。範閒又開始向懸崖下移動。不知道滑了多久。離那盆墨水般的海水愈來愈近。他也愈來愈警惕,將自己的功力提到了最巔峰地狀態,時刻準備迎接未知的危險。

離海越近,越容易被水師船上地叛軍們發現,離海越近,也就離海上那艘小船越近。

水師船上地叛軍或許無法在這漆黑夜裡看清懸崖上緩緩爬動地小點。可是葉流雲或許會發現自己。

他地雙掌緊密地貼在光滑的懸崖上。忽然間瞳孔微縮,感覺到了身後一道淒厲的殺氣!

誰能夠有這種眼力發現自己?

範閒根本來不及思考,下意識裡將沿大周天的真氣強橫斷絕。雙掌與石壁間的真氣粘結忽而失效,整個人直直地向下滑了下去。

咄!一枝黑幽幽的箭羽。射中他原本伏著地地方,金屬簇頭深深地紮進大東山地石壁中,激出數十粒碎石。

如果範閒反應稍慢一些,絕對會被這天外一箭釘在石壁上。而此時。他依然處於危險之中,整個身體平滑地沿著石壁向下快速掠動。

範閒悶哼一聲。剛剛斷絕的真氣流動複又強行催動到極致,雙掌輕柔地拍在石壁上。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嗖!第二枝黑箭,狠狠地射中他腳下地石壁,距離他的腳跟隻有半寸地距離。

情況實在是險之又險,發箭之人明顯有個提前量,算準了範閒跌落的速度,如果範閒先前意圖自然墜落避過這忽然襲來的箭羽,一定難逃此厄。

範閒背上冷汗直冒,右掌一震。竟然將自己的半片身體震地離壁而出,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重新又貼回了石壁上。隻是換成了正麵對著大海,根本來不及思考,純粹是下意識裡沿著石壁向下滑動了三尺,緊接著右掌再拍,身體很古怪地折彎,向下一扭……

而海麵上一艘兵船內,十幾枝黑色的箭羽冷酷無情地向他射來,擦過他地身體,刺穿他的衣裳,狠狠地紮進石壁中。

咄!咄!咄!咄!

範閒在石壁上頑強而危險地閃避著,純粹憑借著重生二十年來不曾停歇地磨練與童年時五竹打下的基礎,下意識地躲避這些神出鬼沒地箭枝。

場麵很危險,那些黑箭連環而發。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而且對於他下一個落腳點似乎算地清清楚楚。逼得他隨時有可能從懸崖上跌落下去。

而很奇妙地是。範閒卻每每在似乎要被這些黑箭射中之前刹那,提前做了預判。體內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