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等範若若前來,又有下人來報,楊萬裡到了。範閒精神一振,想到這廝如今在工部衙門做地極為順手,一心撲在政事之上,倒是有許久沒來請安,今兒怎麼得了閒,心裡也是高興,趕緊讓人把他請到了後宅。
沒料著楊萬裡入了書房,黑黑的臉上倒是滿臉委屈!
楊萬裡如今已經是工部河都司員外郎,地地道道地主辦官員,以這個速度,十年之內當個尚書那是穩穩當當,卻也不全是因為範閒在後替他撐腰地緣故。這位官員經曆了江南大堤上暴日的磨練。早已不是當年隻識清談救國地酸腐秀才,而是地地道道的實乾之吏,所以才會在工部升的如此之快。所以範閒今日看著他地神情。便有些詫異。
他二人低聲說了些什麼,範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也隻是低聲安慰了幾句,便讓他離開。楊萬裡極少來府裡拜訪,範閒暗中知道此子確實是每日都耗在衙門裡,倒也不怎麼見怪,反而刻意替他省下時間。
楊萬裡出去後,範若若才從後室裡行了出來,微微皺著眉頭說道:“又有什麼事?”
範閒的表情有些沉重,思忖片刻後應道:“居然和孫敬修的事兒差不多同時……賀宗緯那廝倒是越來越囂張。我要保什麼人,他就把手伸到了哪裡。”
範若若安靜聽著,才知道楊萬裡最近在工部衙門裡過的也並不如何順意,戶部如今也在工部衙門裡查帳,重點便是放在他主管的都水司上,後麵甚至還有大理寺和吏部的影子。
楊萬裡每年有範閒的銀子供著。生活倒也優渥,本身又不是一個貪腐官員,內因外因相加,從他手過的帳目自然清楚無比,戶部再如何查也查不出問題來。即便是吏部私下約他問話,對他的宅子以及仆婦數量提出質疑。也被楊萬裡一句門師所贈便擋了回去。
吏部那些官員,總沒有膽子上範府向範閒當麵求證。
但是楊萬裡那邊終究是被人抓住了些小尾巴,原因其實也和範閒有關。這事兒還要從幾年前說起,大江決堤之後地兩年內,範閒主管內庫,憑借自己的手段,父親的幫助,以及夏明記還有範思轍在北方的線路。從內庫裡撈了不少銀子,再轉了幾道彎兒。又送到了當時的河運總督衙門。
那時候。楊萬裡還在河運總督衙門做事,這一大筆讓無數人心驚膽顫的銀子。主理權就在他地手上,在銀錢的運作上總有些疏差,被人抓住了一些把柄,尤其是吏部的官員更隱隱地提出質疑,這些銀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這個問題真的深究下去,隻怕真要死不少人才是。但問題是從哪裡來的?範閒唇角微翹,冷笑一聲,罵道:“銀子是從老子這裡省吃減用摳出來地,陛下心知肚明,還要來查,還真是高恩厚德。”
他看了妹妹一眼,歎息道:“連戶部也在插手,看來我們範家也再難控製戶部了。”
在一個皇權的社會裡,身為臣子的範閒居然大言不慚控製戶部,實在是大逆不道的埋怨。不過他說的也不錯,當年父親範建不論是任戶部侍郎還是尚書時,整個戶部都被打理成鐵板一塊,不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根本都沒有辦法伸手進去,就連那年春和景明之日,陛下想借戶部之事鬨些風波,都被範建不陰不陽地擋了回去。
當年的戶部便是傳說中的獨立王國吧?如果是那時,戶部誰敢去查京都府,去查楊萬裡這個範門學生?即便擋不過上意去查,隻怕暗中也早給範閒通了氣。
隻是隨著範建的黯然歸老,皇帝不緊不慢地往戶部安插官員,調任官員,如今地戶部早已不是當年的戶部了。
範閒每每想到此點,便有些替父親大人生氣,雖然這氣實在是生地很沒有道理。
自範閒提到賀宗緯這三個字後,範若若便安靜了起來,臉上微微有些尷尬與自責。範閒看了妹妹一眼,沉默半晌後說道:“彆想岔了,光憑賀宗緯還不敢對我地人動手,這定是宮裡的意思。”
“當然。”範閒低著頭繼續說道:“看來這位當紅地賀大人也是絕了與咱家聯姻,討好我的念頭,決定緊跟陛下心意,做一條忠狗了。”
他冷哼一聲說道:“賀宗緯明知道陛下把他扶起來和我打擂台,將來隻有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卻也是身不由己。既然如此,他當然希望能夠真正找到我與陛下間的大問題,不停地刺激我,希望我能真的翻船,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陛下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才是範若若心頭最大的不安與不解。
範閒微微笑了笑,自嘲說道:“陛下已經定了,讓我幾日後接任監察院院長一職。”
這是水到渠成之事,範若若也沒有恭喜什麼,心中的疑惑反而越來越濃,既然聖眷一如往日,陛下為什麼選擇此時對兄長的勢力進行打壓?
“給根胡蘿卜,便要敲一棒子,陛下時刻注意其間的分寸,這是在提醒我,也是實際上的削弱我。他並不想看到一個手中權柄過重的臣子。”
範閒看著妹妹,忽然眉頭皺了起來,微嘲說道:“而且最關鍵的是,眼前的局勢是陛下替慶國的將來安排的局麵,門下中書為樞,以胡大學士領頭坐鎮朝堂,下麵監察院和都察院互相製衡,監察院百官,如此才能保障朝廷的安寧……他這是開始在試驗性地戡探效果,看他百年以後的慶國會是什麼模樣。”
“可是賀宗緯也在門下中書。”範若若不解問道。
“這是因為監察院的力量太強大,以前是陳萍萍,滿朝文武,就包括我那位老嶽父在內,誰能壓得住他?後來是我,就憑賀宗緯一個都察院左都禦史的身份,加上陛下的寵信,便想抗衡我,也是做不到的事情。”範閒說道:“所以陛下不得已才讓賀宗緯入了門下中書,強行把他的品級提了提,如今又先幫賀宗緯削削我的肩膀。”
“當然,如果賀宗緯在朝中的勢力真的大了起來,陛下肯定又會幫我削削他。”範閒笑著說道:“什麼狗屎帝王心術,平衡之道,都是吃多了沒事兒乾。”
……
……
範若若沉默許久後說道:“可孫家小姐……還在邊廳。”聽到此時,她已經明白,京都府尹那邊的局勢果然緊迫,隻不過聽兄長說這是陛下的安排,她也沒有想過,範閒能夠幫到孫家什麼。
誰知道範閒沉默了許久後說道:“去告訴孫顰兒,後日我必去。”
範若若吃了一驚,說道:“可是先前不是說,這是陛下的意思?”
範閒低頭,兩隻手交叉平靜地放在腹前,說道:“我和皇帝陛下這三年前有默契,如果換成以前,陛下想削我的權,我也就讓他削了,且讓賀宗緯囂張一段時間又如何?”
“可是現在不行。”他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要保證我的現在還能握有足夠多的權力。”
“你要和陛下打擂台?”範若若的眼睛睜的極大,略帶不安吃驚問道。
“我還是年輕人,心裡有些火氣總是被允許的。”
範閒微微笑著,笑容極為清新可喜,根本看不出絲毫火氣,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如今的他必須保住自己想保的每個人,用賭氣的由頭,暫時維係住自己手中的權力,這樣才能學會如此正麵那位強大的皇帝陛下。
範若若沉默許久,知道兄長的心意已經定了,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忍不住笑著問道:“真的不去陪那位孫家小姐說說話?”
“我的很怕她以後嫁不出去,還是不見了。”範閒很無奈地說道,“就告訴她,我很期待後日的壽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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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昨天玩的這麼高興,仍然惹出了一些是非,有些頭痛,隻是我確實精力不濟,也就懶得理論了,輕鬆愉悅才是正途兒,對吧?今天這章的章節名是一個綜藝節目的名字,誰看過?哈哈。
再說本月最後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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