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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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府的馬車行走在出城的道路上,剛剛出了西城門,向著遠方那些被籠罩在暮色中的田莊行去。晨間入了宮,一直在午後才回府,範閒卻也沒有耽擱什麼,直接和婉兒上了馬車,去郊外的田莊。
就在昨天夜裡,宮裡的旨意出來,對於範府的監視工作完全結束,人們本以為陛下與範閒之間的冷戰就此了結,但沒有想到,當範閒入宮見駕之後,宮裡並沒有傳出來起複的消息,連一點相關的旨意也沒有。且不說朝堂上的官員和各方勢力們在猜忖著什麼,但範府的馬車就這樣出了門,依然是驚了不少人的
令很多人意外的是,這輛範府的馬車,很順利地通過了京都城防司的檢查,更準確地說,根本沒有檢查。難道說陛下就不擔心小範大人一氣之下離開京都?雖然說天子家裡沒有小孩子生氣就離家出走的橋段,可是法場上的那一幕,以及這些天來的紛爭,讓人們對於範閒的應對,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很多人都在擔心範閒會不會就此離開京都,但很明顯皇帝陛下不擔心,不然他也不會撤走範府外所有的監視力量,也不會給範閒這種自由。
“妹妹在宮裡,陛下的旨意也發出去了,那些靠著我生活的下屬親人們……都在京都裡,我怎麼走?”範閒偏著頭,看著京都外紅色暮光映照下的秋景,輕聲說道:“把小花和良子接回來,咱們在府裡好好過日子吧。”
林婉兒的心裡微微一顫,不知道範閒這句話究竟是發自內心,還是存著什麼彆的意思。如果滯留範府,當個閒人是陛下的意旨,那林婉兒很清楚範閒為什麼會被迫接受這道旨意——因為範府今日開府,就收到了一個極為不好的消息。
那天林婉兒第一時間內做出決斷,讓藤子京將小姐和小少爺送到城外範氏莊園,就是擔心後麵會有什麼事情。準備悄悄地將孩子送回澹州,然而今天田莊才遞回來消息,原來送孩子的車隊到了田莊,便沒有辦法再離開了。
不是有軍隊在那裡候著,而是有一名太監已經候著了,在這種情況下,藤子京當然不敢再行妄動,若真的暗中將少爺小姐送回澹州,誰知道路上會不會出什麼事,朝廷會不會真地撕破臉。將這兩個小孩子搶進宮裡。
就將範若若一樣。
範閒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說道:“終究還是低估了陛下心思的縝密程度。如今算來。你決定把孩子們送回澹州地那天,禦書房裡剛剛出事,陳萍萍剛被送到監察院……那時候陛下身受重傷,居然也沒有忘記咱們的孩子。”
他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說道:“真是皇恩浩蕩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真該謝謝他。”
“是我安排的不周到,當時就不該去田莊等,應該想法子直接送去澹州就好了。”林婉兒的眉間閃過一絲黯淡之色,她也沒有想到那位皇帝舅舅居然如此冷厲,連那樣兩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
“你那時候頂多能聯係上一處,我的人都灑在京都外麵,要往澹州送也沒法子。”範閒輕輕地攬過她有些瘦削的肩膀,安慰道:“這些天你已經夠累了,操的心也夠多了。這和你沒什麼關係……咱們那位陛下啊,連神廟都敢利用,更何況是兩個小孩子。”
“你和承平在宮裡究竟說了些什麼呢?”林婉兒歎了一口氣,心想闔宅均困在京都,陛下並沒有怎樣露出崢嶸的麵容。隻是這種淡淡地威脅。便足以令範閒和自己不敢輕動,於是她轉了話風。繼續問著先前的問題,因為選秀地事情她也知道了,聰慧如她,自然猜出了陛下的意思,所以想從範閒這處聽到一些漱芳宮裡的反應。林雷
“能說些什麼?”範閒有些無謂的淡淡笑道:“洪竹那個小太監一直跟在身邊,他有陛下送我出宮地旨意,我和承平難道能把他踢開?”
這句話裡就有埋伏了,不過範閒為了洪竹地安全,一直把這個秘密保守的極緊,便是三皇子也並不清楚他與洪竹之間真正的關係,先前在漱芳宮裡,三皇子對洪竹著實有些不客氣。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承平畢竟這些年表現的如此之好,陛下哪裡舍得因為我的關係,又讓朝堂上亂起來。”範閒的眉頭挑了挑,說道:“在洪竹麵前,我把老三好生地訓了一通……反正……今後大概我很難有機會入宮了,趕緊訓一訓,最好能讓承平真的對我生氣就好。”
馬車在官道上輕輕地癲著,遠處西方空中的那抹斜陽拖著長長的紅色尾巴,在近處地山丘上抹了一筆,又抹向了更遠處隱隱可見的蒼山的頭顱。
“這又瞞得過誰去?”林婉兒靠在他的懷裡,覺得心情異常沉重,說道:“做戲給洪竹看,難道陛下便信了?”
“不管陛下信不信,日後我不會與承平見麵,國公巷那邊也要斷了來往……你以後最好也少入宮。”範閒輕輕地摸著她的臉蛋兒,沉默片刻後說道:“咱們自己地事兒,最好彆去拖連旁人。”
林婉兒坐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他,說道:“你想讓陛下相信些什麼?相信承平對你沒有真正地情義?可你不要忘了大哥還在東夷城裡,一天不將你們幾兄弟全部收攏入宮裡,陛下一天不會安心,這選秀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嗎?”不錯,就是割裂。”範閒望著妻子認真說道:“是真正地割裂,就算我有什麼事情,也不要牽扯到承平。陳萍萍當年是這麼做的,我也想這麼做……隻不過我這人比較沒有遠見,所以準備的晚了許多。”
林婉兒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按你這麼說,陛下還是屬意承平繼位,那為什麼又要選秀?”
“以防萬一,這種事情很好想明白。”範閒微笑說道:“不過十月懷胎,生孩子哪有這麼容易的,那些秀女不過十四五歲的年齡。要當小媽也得多熬些年頭。”
說到此處,範閒陷入了沉思之中,想到了陛下的雄風問題,如果仔細算皇帝的年齡,以他大宗師的境界身體,男女之事應該沒有太大的困難,隻是年紀畢竟大了,隻怕精液總會稀疏一些。
關於霸道功訣的後遺症,範閒比任何人都清楚,加上在東夷城最後與四顧劍進行地那一番探討。範閒確認皇帝陛下的體內應該已無正常的經脈,而變得像是一種全無凝滯的通道或容器。如此才能在肉身之內容納那麼多的霸道真氣,才能在東山之上,一指渡半湖入苦荷體內,生生撐死了一位大宗師。
霸道再多。依舊是霸道。隻不過有個王道的名字,哪裡又能有真正的質變?範閒想到這點,眉尖微微挑了起來,他證明了陛下的體質便是外冷內燥,因體息而擾性情,大約要多吃幾服冷香丸才好。
沒有冷香丸吃,那多吃吃芹菜也不錯,大蒜之類?……範閒微微低頭,暗自想著太醫院的核斷。祈求著上天能夠保證大宗師的身體和凡人地身體並沒有兩樣。
芹菜大蒜豆製品,尤其是第一樣,有很強的殺精作用,而這個知識,毫無疑問隻有範閒知曉。太醫院不清楚。洪竹不明白。就連皇帝都不知道。範閒暗中做地這些手腳,會不會在將來結成成果。那就要看天老爺幫不幫忙了。
隻要皇帝陛下再無子息,那麼三皇子的位置便會穩若東山,這就是範閒的盼望。
讓皇帝老子再無子息,這聽上去或許是一個很毒辣的陰謀,然而範閒並不這樣認為,因為皇帝老子已經三個兒子,已經足夠了,再生多些,也不過是為慶國地將來折騰出太多地奪嫡麻煩。
至少沒有讓老李家斷子絕孫,範閒想到這點,便想到了陳萍萍,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