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有空嗎。
短短七個字,令人遐想連篇。
在聽到雲月手機那邊傳來的男聲之後,章導的內心已經不僅僅止步於意外了。
作為圈子裡老人,他對上流高門的人家不是沒有了解,記得分明清清楚楚,晏家那位二公子始終孑身一人,身邊沒有燕燕雀雀,因此剛開始他對雲月的身份持有嚴重的懷疑。
哪怕雲月能打電話,他也不會往其他方麵想。
頂多是校友以上的朋友。
可似乎,還有他不敢想的關係。
雲月並未在意旁邊章導煞白的臉色,指尖繼續握著手機,耐心等待那邊的回答。
晏千……應該會很意外吧。
會不會罵她瘋了?
還是出於好奇,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請,又或者,直接拒絕。
等待約摸十幾秒的時間,手機裡傳來一道清淡男聲:“有。”
回答出乎意料,雲月定住心神,“那,待會見個麵吧……到時再聯係你。”
這一次,她沒有用詢問的口吻,說完這一句之後,便把通話掐斷。
這一行為,仿佛是在表達,她和晏公子的關係耐心尋味到,她是個可以隨隨便便掛他電話的人。
隻有老趙和雲月清楚,她不過是怕晏千多說什麼,把關係泄露。
老趙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笑逐顏開,剛才還膽戰心驚,夾著尾巴說話,現在終於揚眉吐氣,說話的底氣也充足不少,“晏公子是個忙人,雲月一般情況下不會打擾他的。”
尚且處於震驚之中的章導愣一片刻,很快附和:“是啊,是我不好,沒考慮周到,不該讓雲小姐打擾二公子。”
“沒事。”老趙打圓場,“他們關係還算不錯,偶爾打擾下沒關係。”
頓了頓,又笑眯眯地強調,“當然,他們隻是朋友,希望章導不要誤會。”
章導那雙本就小的眼睛眯了下,意味深長又暗地裡抹把冷汗,如果不是親眼看著,都不敢相信剛才雲月和二公子打電話的一幕。
兩人口吻確實是普通朋友,但她卻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
早些年有過一個傳聞,說圈子裡有個小明星,年輕漂亮,可能風頭過盛,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花多少關係和金錢,弄來二公子的電話號碼,在半夜三更打過去撩撥,嬌滴滴的聲音,按理來說很讓男人產生原始感覺,然而——不到幾小時她就被迅速封殺,無影無蹤再無翻身的那種,半點喘息後悔機會都沒有。
晏家兩位少爺在外人看來幾乎不像親兄弟,一位溫雅如風,一位古怪乖戾。兩位截然不同的性子也造就不一樣的人生,前者才華橫溢,自幼便被譽為天才鋼琴少年,迄今為止依然熱愛自己的事業,因此即使是長子,並沒有繼承權,晏家的家業主要還是落在二少爺身上,以雷厲風行,不擇其次的手段比他那爺爺更盛幾分,沒讓家族失望。
可也給人留下他薄情如修羅的印象,人人畏忌,連背後議論,都分外小心。
章導今晚的行為,屬實是過了,他極其害怕那位公子知道,但見雲月麵色平坦,並不是愛告狀的樣子,又稍稍放下心。
既然他們關係不一般,出於對自己無禮行為的補償,章導非常鄭重其事地拍了拍老趙的肩膀,表示對這次試鏡很滿意,希望過段時間,來做一個更全麵的造型試鏡。
“一共隻有三個名額。”章導笑道,“到時候如果滿意的話,會直接拍定下來。”
三個名額,意味著三個女藝人來爭奪女主的角色。
即使爭不過,剩下的兩個,也當屬重要女配之一。
老趙自然很高興。
……
北城一環內,商廈四十五層,土地勝金的地盤,空出一片巴洛克式中型露台,位置不多不少,剛夠設一輛私人直升機。
月光透過落地長窗,是香霧縈繞酒盞的室內,動情港樂彌漫在喧鬨之中。
夜晚的場子,總是這般熱鬨,其中一個年輕男人話最多,風頭最盛,他是各大社交平台上的知名大網紅,吳圳,喜人的說話惹得男男女女願意同他打趣說笑。
他受歡迎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外號“娛樂圈監督人”,永遠走在吃瓜第一線,人脈廣泛,從曾祖父輩便和北城晏家是世交,這樣的背景,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不怕得罪人。
本來吳圳帶大家都在聊得好好的,從“女團選秀黑幕”再到“xxx素人時期網戀翻車”,小瓜爆料不斷,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圖個樂嗬。
突然一下子,擱放在牌桌上的手機響起。
座位以東的男人落過去一寸目光,停頓幾秒後,放下撚牌的手去接,聽到聲音後的一秒內,眉目略過輕微變化,又橫過手機,看了眼號碼。
吳圳作為晏千多年的好兄弟,從來沒見過這位爺盯著手機號碼看那麼久。
有貓膩。
吳圳依然左樓右抱著美女,眼神卻有的沒的往晏千的位置瞟,這場子喧鬨,但沒人敢鬨到晏千那邊,他沒事的時候會安靜地坐著玩牌,偏偏人又不喜靜,總要呆在熱鬨點的地方。
晏千通話時間不長,神色斂得剛好,無法辨彆出他在和誰,說著什麼話,清雋的麵龐冷靜如斯。
吳圳很好奇,這個時間點,晏千接的應當不是家裡那邊的電話。
又不太可能是女人。
實在猜不出來,這好奇心蹭蹭往上飆,吳圳忍不住過去,擠眉弄眼地朝他一笑,“二哥,剛才誰打來的電話?女的嗎?”
晏千指間攥著牌張,看了眼好友,沒有回答。
從他位置落下的牌,是紅桃尖,兩個黑紅深色組合成一個長心形,最上頭放著一個暗紅色三角。
這牌平時下來的話看著沒什麼,但今晚怎麼看怎麼不對,那形狀像是從紙片裡蹦躂出來似的,晃得人眼花。
越不說,吳圳心裡越好奇,總猜測是個女人。
猜對的話,那可真是個稀奇事兒。
吳圳倒上兩杯RUM,遞過去一杯,自己手裡捏著一杯,“前不久你姑姑還打電話問我,你年紀不小了,身邊怎麼一個雌性都沒有,要不是我口若彈簧地解釋,她都懷疑我兩是不是有一腿。”
晏千指腹撚著一張牌,淡淡回:“彆理。”
“我敢不理嗎?”吳圳笑道,“我還得答應她幫你物色物色,弄個征婚啟事,沒準哪天就遇到心儀的。”
吳圳說話時帶一點小心翼翼,以為會得到一記白眼,像以前一樣罵他多管閒事,沒想到晏千壓根沒理,他似乎專注於手裡的牌張,對外界心不在焉的。
不反駁就當他是應了,吳圳順藤摸瓜,問道:“認識你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條件的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