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之眸間輕動，邁步走向她。
簡歡聞言，眉眼微動，瞬間湊近大哥。
他冷不丁開口：“你不識字？”
大哥很快便去而複返：“有的，賞金翻倍，六千了。我們頭說魔心蟲不好對付，還是請兩位小心為上。”
風在山穀間怒吼，回聲繚繞，傳到山坡上時，隱隱像是野獸的啼叫聲。
簡歡可不想便宜了門派的樹，這也是為什麼，她和沈寂之連夜要把樹種下。
沈寂之：“如此，便不必了。”
沈寂之腳步瞬間一頓，迎著她燦若星辰的雙眼，不知為何心就是一跳，他挪開了視線。
荷包蛋拉出兩條圓線，定睛看去。
他過來看了一眼，發現確實差不多。
但他們還得去挖樹。
“誰要給你吃了？”簡歡咬牙切齒，“是給薑棉的，她之前還幫你給煉器堂請假，這份糕點錢就問你該不該出？”
“嗯，她把樹賣給我們了，五十一棵，你我一人二十五。”簡歡抬起糕點，“還有這個，我花了二兩銀子，你我一人一兩。”
深夜，群山隱在黑色的夜幕之中。
沈寂之朝她挑眉示意她來。
地果靈：“……”
“走罷，我們去薑棉家挖樹。”簡歡轉身離開。
沈寂之頷首：“有勞。”
“沒有！”簡歡否認，“不信你自己來看？”
“這……”簡歡皺眉，和沈寂之對視一眼，問，“你們是怕那傀儡，會來找我們兩報複？”
地果靈：“？？？”
沈寂之沉吟片刻：“傀儡是什麼修為？”
大哥歎口氣：“說來也是我們沒注意，那無影手竟然是魔！”
“你彆整天往你的西邊挪。”簡歡小手飛快抖動，“太過來了，往東邊去點。”
線的另一頭，在山坡下的一棵樹上。
-
簡歡一笑，朝他抱拳：“多謝鎮撫司關懷，不過我和師兄是玉清派弟子，還是得回門派。”
沈寂之跟上去，目露詢問之色：“薑棉？”
簡歡下意識回頭。
“對。”大哥四處看了看，招呼簡歡和沈寂之朝一旁的大樹下走。
簡歡一愣：“魔？”
沈寂之瞥了眼：“但我不吃。”
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她。
簡歡忽而側過頭來，似笑非笑：“嘖嘖，自己煉器用？”
簡歡見此輕嗤一聲。
樹……瘦不拉幾的，葉子稀稀落落，掉了大半，靈氣就和臨終前的病人一樣，要散不散。
今夜月圓，鎮撫司大門外掛了兩個大燈籠，給一旁的大樹籠罩上一層曖昧繾綣的紅光。
啾的一下，荷包蛋的邊緣跳出兩隻綠色小耳朵。
“呃。”大哥一窒，“我也不知道，要不，我現在去幫你們問問？”大哥朝鎮撫司裡頭看了眼，“我們頭還在的。”
簡歡略微猶豫，她實在是對魔心蟲有些陰影。
這兩人當日留的假名字，這些日子，他們鎮撫司一直都沒能找到，還怕他們出事了呢。
可上頭安全歸家的兩個人，對此充耳不聞。
沈寂之便把樹給栽下了，他看向簡歡。
沈寂之放下鏟子，把腳邊半死不活的靈樹撿起，往土坑裡一插，問：“這樣？”
那是玉清派的樹，地果靈今日一整天都待在那。
沈寂之審時度勢，當場就掏了錢。
沈寂之點頭，他伸手往紙上淺淺一圈：“那你仔細看看，這四個字怎麼念？”
簡歡笑容和煦，對睡成一個荷包蛋的地果輕柔道：“果子，快看看，你要的一品靈樹已經給你種好啦。”
對方回道：“築基五層。”
沈寂之雙手環胸，站在樹邊，樹甚至還沒他高。
去薑棉家時，兩人經過臨仙城鎮撫司。
沈寂之把樹往東邊挪了挪，直到簡歡說好。
地果靈：“我當然識字！”
她一扯線，把果凍泥扯了回來。
一棵靈樹，東邊一半，西邊一半，剛剛好。
“是的，那無影手是心胸狹窄之輩，他把此事算在你們頭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修士大哥道，“兩位若是不介意，這些日子最好待在我們鎮撫司，我們也好護你們一二……”
簡歡癟癟嘴，起身過去，扶住那棵樹。
大哥來到兩人近前，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總算是找到你們倆了。”
地果靈朝那張白紙看去，隻見上頭寫著：
簡歡連忙作揖：“有勞大哥。”
什麼什麼，一品靈樹？！
大哥看了看天色：“今夜已是不早，不知是否需要我找人護送你們回玉清？”
樹名：一品靈樹。
“喏。”簡歡朝和她差不多高的樹一指，“這裡。”
簡歡認出對方是當日給她賞金的那位修士，有些奇怪，猜測道：“可是那無影手有問題？”
簡歡從懷裡掏出塊張紙，往樹上一貼。而後指尖靈力一閃，一根線隱隱顯現。
簡歡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踩著地麵，雙手抱胸，笑道：“可以嘛，沈寂之，看不出來你眼光不錯啊。”
若還有下回，隻要再看見鐵塊，她第一個給收了。
-
“……”
一位大哥忽而追了出來：“兩位請留步！”
聽到玉清派三字，對方愣了愣，一笑：“竟是如此，那便是我們多慮了。你們還是早早回門派，少出玉清。待找到那傀儡，我們會再派人通知你們。”
地果靈瞬間清醒，在空中跳了一圈也沒找到，焦急地問：“在哪裡？我的一品靈樹在哪裡？”
他和簡歡兩個築基一層，對一個築基五層，問題不大。
地果靈大為震驚，懷疑靈生：“你們管這叫一品靈樹？”
她也沒過多調侃，本質是她眼拙了。
“嗯。那無影手手腳被廢，我們先審訊了一番，但他一直不肯開口，非得我們把他手腳治好才肯交代。”大哥歎了口氣，“現在想想都後悔，我們也是大意了。無影手養好手腳後掏了心，用魔心蟲把我們的一個兄弟變成了傀儡，那位兄弟掏出鎮撫司後，至今下落不明。”
但他不太信任：“你確定沒有太往東？”
月光灑下銀霜，浸入山間，很快消失不見。
沈寂之拿著一把鏟子，在地上挖坑。
簡歡的眼在這處幽暗中異常的亮，她壓低聲線：“我想問問，若我和師兄抓到這傀儡，還會有賞金嗎？”
沈寂之看她一眼，輕輕蹙眉。
繁盛的枝葉傾覆而下，遮住今夜月光。
歸屬人：簡歡，沈寂之。
沈寂之默默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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