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後的機會，不痛苦嗎？不危險嗎？不用拚命嗎？不需要麵臨生和死嗎？
牛子釗的丹相之內，簡歡睜眼，一層微微的綠色熒光在她眸中閃現。
這便夠了。
昨夜春雨的痕跡，還未消散。
雖然她在擂台之內，但她的情況比場外的牛子釗要嚴重很多。
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她的道。
“不過——”有人指了指頭頂陰雲散開的天，“雷劫怎麼沒了？”
那麼其實永遠，都不會有下一次機會。
這是一片，向上的勃勃生機。
她以劍撐地。
靈罩被破開一個個口子，帶著劍意的岩塊從口子進入，有些被簡歡身上貼著的防禦符遮擋，有些沒入她的血肉。
她以指為劍，劃出一個小小的符劍劍招。
她感受到了萬物生機，牛子釗的群山在她眼裡便成了一片虛幻。
劍風帶著閃電之速，直接將牛子釗卷起，狠狠甩出！
這一劍，沒有任何殺氣。
倒是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稍有所感。
場內，簡歡卻輕輕揚起唇角，閉眸笑了。
但不知為何，散去的陰雲又重新聚在一起。
擂台旁的桃花樹上，幾粒雨滴壓在柔軟的粉色花瓣上，但花依舊在努力綻放著。
因為這山，山上的一切生命，都是假的。
“她，她居然探到了金丹期……”剛剛嘲諷簡歡隻會耍些小聰明的弟子，臉色微白，唇抖動片刻，再也說不出什麼。
擂台之上，單膝跪地的簡歡出現在眾人麵前。
每一次機會，都因為覺得自己會有下一次機會，而明哲保身，而避開，而放棄。
場外，道玄衣袖裡的手微微起勢，隻要簡歡的靈罩徹底消弭，他就會出手。
她和地底的那顆種子一樣，想要破土而出，想要發芽，想要長得更高，想要有著花團錦簇的未來。
“實在是沒想到啊。不得不說，簡歡真的夠可以！”
就像是路邊的小草，枝頭的花，隨著風晃呀晃，晃到牛子釗麵前時，忽而暴起，刮起一陣劍風。
“這這這，牛兄居然……居然是牛兄輸了……”有人喃喃自語。
砰的一聲響，牛子釗的身體被推倒在擂台之外！
眾人嘩然！
牛子釗基本就沒受傷，倒是她，身上都是血。
牛子釗站在東南方，控製著他的丹相，擠壓著簡歡拚儘全力，以血為引的靈罩。
萬山威壓之下，簡歡不想認輸。
地麵一片淺淺的綠意，是剛長出沒多久的野草。昨晚春雨過去，它們又悄悄長了一點點。
她撐著快要油儘燈枯的靈罩，縮在陰暗的，看不到一絲光的萬山之下。
轟隆一聲！
牛子釗已經是金丹期。
簡歡嘔出幾口血，保持原姿勢沒有動。
可她還站在擂台上。
一山隻會比一山高，麵前這座山你都跨不過去，你憑什麼覺得你可以跨過下一座山？
“正常。簡師妹境界還不穩，在築基和金丹之間徘徊，她現在又掉回築基了。”有內門師姐解釋，“探到金丹就能立馬渡金丹雷劫入金丹的，也隻有單靈根那些天之驕子才能做到。簡師妹是雙靈根，沒有那麼容易。她接下來估計得閉關繼續參悟修煉，才會真正迎來雷劫，穩穩當當地進入金丹。”
她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若她現下認輸了，雖然痛苦會結束，險境會消失，但她可能也會永遠和另外一片天地失之交臂！
一股威壓縈繞在比武場裡，一年生弟子都有些心神不寧。
山繼續往下倒，崖壁岩塊高高壘成一堆，高過她的小腿，她的腰，她的肩膀，她的頭。
丹相不再迷惑她的眼，她看到了牛子釗。
“這是，金丹雷劫的征兆啊。”人群中，有人呐呐出聲，大家齊齊看向台上。
天邊的陰雲漸散，一點點金色光線露出一角。
這隱隱約約的金丹雷劫，隻能是簡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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