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就現下來說，他師父的賬可是已經全清了。
這七百多年的歲月，穀山有太多認識的人死於妖獸，他聽到之時，沒有懷疑，隻覺得悵惘。
聞言，沈寂之側頭，目光靜靜地注視著她，語氣平平：“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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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換做她是穀山，她肯定不願意隻分到一顆牙齒的。
簡歡側頭看了眼垂眸不語，神情難辨的沈寂之，心裡有一股暗火在燒，她用牙齒輕咬舌尖，一字一句問梅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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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們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梅宜哭得肝腸寸斷，聲嘶力竭，“十年前，我在路上偶遇寧輝，被寧輝看上，被寧輝關在暗殿裡，師父也因救我而死。我試過了——”梅宜握著拳，纖細的手上青筋暴起，“我殺不死寧輝，我逃不出暗殿！身邊丫鬟勸我蟄伏，說隻要活著，總有一天，能有機會出去的。我就等啊等，怕寧輝膩了和殺了其他女人一樣殺了我，我就悄悄在身上塗會令人上癮的花膏。就這麼等著等著，等了十年，我都沒有等到任何人來……”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梅宜笑了，笑著笑著，一顆顆眼淚往下砸，“因為我想出來啊！”
活到他這個歲數，好友也是多年一見，無事不會聯係。
臥房的木板床上，梅宜睜開了眼。
他便索性自封修為，留在了寧漳城。
“為什麼啊？！”梅宜忽而厲聲，看向穀山，眼裡閃現著憤恨之色，帶著淡淡一縷黑氣，“穀峰主，您是我師父的好友，我師父出事，您都不來查查嗎？！”
他語氣裡含著幾分惋惜，看著梅宜的眼神很複雜：“你自己和他們說清楚罷。”
木門嘎吱一聲被打開，簡歡三人出來，朝左側臥房走去。
梅宜的師父醫術高，但修為不高，旁人說是采靈藥時，被妖獸所害。
虧她剛剛以為，得三等分呢。畢竟這次暗殿的事，確實是多虧了沈寂之的師父。
簡歡無法理解：“為什麼？”
簡歡瞪大雙眼：“隻是？”
“對。”沈寂之頷首，“他不撿屍，全留給隊友。”
她揪著自己的衣領，麵目猙獰，“因為我想出來，我不想再在暗殿待著了，不想對一個我厭惡的男人曲意逢迎，不想看那片虛假的天！不想此生此世都困在暗殿之中，不見天日！”
梅宜目光倏然轉向沈寂之，變得冰冷：“就會入魔！”
一旁，簡歡已經好奇得不行了。
幾年前，他心血來潮，到寧漳城來找梅宜師父喝酒，到時，才知道好友已逝。
簡歡：“……”
沈寂之靠在窗邊，明明談論的是他的事，他自己反倒一副置身事外的清冷模樣。
沈寂之沉默片刻：“雖然我沒問過，他也沒說過，但我猜測……”沈寂之微微一頓，“他那身劍體，就是這麼被揍出來的。”
女子聲音漸漸低下去，如夜色一般輕柔。
她打量著前頭的穀山，臉色古怪：“哎，一顆牙齒就能把你師父打發了？”
梅宜一怔，覷見沈寂之那張酷似故人的臉時，纖細的身子微顫，她匆匆挪開視線，落在牆角的柳綠和樂師身上時，驚了下：“柳綠……”
穀山搖頭，看著麵前心思頗重的女子，不由想起了當年，那個很容易害羞，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姑娘。世事無常啊。
梅宜低頭不語，手下意識抓緊了大紅碎花被褥。
沈寂之回她：“據說，以前我師父去秘境殺妖，就隻是殺妖。”
穀山拋著手裡的魚牙齒，優哉遊哉，一臉心滿意足。
這下，‘劉滸’這個身份的債能還清不說，還能管一陣子的酒了。
月色皎潔，梅宜癡癡地看著，唇角輕輕上揚：“我先前和寂之說得那番話，其實大多數都是真的。隻是，我把魔字換成了仙字罷了。你身上的魔原石，有千年前魔神花帝海的修為傳承，還有他的一縷殘念，是他給自己留的一條生路。衝破魔原石，你。”
欠錢不還，確實很欠揍。
她快步走過去，坐在床邊，問道：“梅姐姐，所以沈寂之體內的東西，不是仙原石？那是什麼？”
“他們隻是昏睡過去了。”穀山手一揚，外頭堂屋裡的凳子便出現在了他身後，他坐下，翹起二郎腿，破了個洞的鞋子一晃一晃，“你和我徒弟他們說，那是……”
簡歡小聲嘀咕：“我覺得那些債主，好可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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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宜深吸了一口氣，她閉眸又睜開，抬頭看向沈寂之。
穀山笑了下：“仙原石？”
她頭針紮一般的疼，半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猝不及防對上了三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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