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覓說著說著就沒聲了,落靈去取了一條薄毯替小龍君蓋上,然後看向時淵:“神君,那個青鹿…”
時淵:“小龍君如何吩咐,你怎麼聽就是了。”
落靈連忙應了一聲是,就退下了。
落靈離開後,時淵這才放下書,側頭看著依偎在自己身邊睡的香甜的人,指尖在他軟軟的臉蛋上點了點,語氣透著一股溫柔的低聲道:“人不大,管的還挺多。”
禁幽園沒有守衛,因為不會有人想要到這裡來,被幽禁在這裡的人也逃不出去。
一根鎖神鏈將被幽禁的人穿透神骨,連同神魂一同鎖住。
這鎖神鏈直接連通下界的鬼域之境,每時每刻都在抽取困鎖之人的神力,用來鎮壓鬼域之境的天門,防止天煞外泄。
而青鹿的主人,嵐川上神已經被鎖在這裡一萬餘年,他的神力也被整整抽取了萬餘年。
成神不易,神想要消亡隕落,同樣不易,所以這是一個漫長的折磨,若不是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也不會輕易被判罰到禁幽園。
青鹿的罪行與之相比太小了,所以他隻是被打下天罰印,在天界各宮做著最低賤的活計。
時隔萬年,再次見到主人,青鹿無法抑製的落下淚來,他的主人,嵐川上神,曾經是那樣皎白如月之人,山河清風不及他萬分之一風采,現今卻形銷骨立,瘦如枯槁,那一身衣衫,空蕩如無物。
青鹿不敢哭出聲來,擦了擦眼淚才敢緩步走近。
嵐川緩緩抬頭,雙眼渾濁的看著來人,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青鹿,然後淺淺笑開,聲音乾澀嘶啞:“你為何,不肯…聽話…”
青鹿頂著禁幽園裡割裂的靈力風刃,走到嵐川上神跟前,將情砂取出,還有那一枚雪覓送的生辰禮:“這些是小龍君幫我弄到的,小龍君說,過壽,要收禮物才開心,神君,這是小龍君送您的禮物。”
“今天多虧了小龍君,他幫我從禦獸宮出來,讓我暫得片刻自由。”
看著青鹿手裡的東西,四肢被鎖神鏈穿透捆鎖的嵐川,語氣透著一絲回憶:“龍族又有小龍君了?當年,旬隸的孩子,也不過百來歲。”
青鹿將靈果切開,遞到神君嘴邊,乾渴的唇被汁水浸染,倒是多了幾分血色。
嵐川看著他,一如往前那般溫柔:“走吧青鹿,我最後悔的,後悔當年,收了你。”
青鹿笑了笑,眼淚再次從眶中滾落:“可青鹿,不悔。”
時間有限,青鹿不敢耽誤,喂著嵐川吃過了靈果,又將情砂倒了一杯:“神君,這是您當年,最愛的酒。”
看著那淡綠色的靈酒,嵐川有那麼一瞬間好像回到了數萬年前,那一場又一場的夢千年裡:“碧海蜃境苦作情,一點朱砂夢中尋,沒想到,我竟然還有能飲上這酒的一天…”
不等青鹿將酒喂進嵐川的嘴裡,一道強勁的靈力打了過來。
青鹿雖然是上仙,但被封住了修為,這一萬年來天罰印同樣將他消耗的不輕,因此根本沒能避過這一道淩厲的掌風,生生挨了一掌。
情砂撒了滿地,青鹿也被打到禁幽園邊緣,險些墜下萬徑淵中。
這禁幽園下的萬徑淵,那是連上神都能輕易被撕碎神魂萬劫不複的地方,掉下去就徹底魂飛魄散屍骨無存了。
青鹿嘴角溢著血的抬頭看向來人,瞬間瞳孔一縮,來的人是天帝的三子,赭煊。
赭煊看都沒往青鹿那兒看一眼,他身邊跟著的兩名護衛非常熟練的上前設下結界,赭煊直接走入結界內,將手放在了嵐川的天靈之上,源源不斷的神力被赭煊從體內抽出化為己用。
青鹿從未想過他的主人除了在這裡遭受天罰,竟然還被三皇子充當修煉之物,這麼多年,這位三皇子的修為突飛猛進,都說他或許要不了多久便能渡劫化神。
沒想到三皇子的修為竟然是從他主人身上抽取出來的!
青鹿睚眥欲裂,猛地爬起來撲上去阻止,但還不等他靠近,那兩名護衛便將他再次打落在地。
赭煊冷眼從他身上掃過,語氣透著森冷涼意:“處理乾淨。”
青鹿被傷的不輕,但還是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阻止:“放開我主人!”
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嵐川甚至連抵抗都懶得抵抗了,隻是看著青鹿,痛心,愧疚,遺憾,悔恨從眼中一一閃過,最終隻化作飽含複雜的二字:“你走!”
赭煊冷笑了一聲:“來了就彆想走了,怪就怪他,撞見了不該見的。”
赭煊說完,一手虛空一抓,直接將青鹿抓進了結界中,那纖長脆弱的脖頸被他掐在手中,隻要微微一個用力,這一隻靈鹿就能變成一隻死鹿。
這種淩虐之感讓赭煊眼眸逐漸染上猩紅。
嵐川不顧神骨魂魄被撕裂的劇痛,枯瘦的手拉拽著鎖神鏈抬起,一把抓住赭煊的手腕,無波無瀾的眸子裡,透著一股冰冷的殺意:“你不該,動他。”
正抱著雪覓小憩的時淵猛地睜眼,於此同時整個天界眾仙神全都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上空。
雪覓被時淵坐起的動靜驚醒,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見時淵皺眉抬頭看著天上,疑惑道:“淵淵,怎麼啦?”
時淵將雪覓抱在了懷中站了起來:“神隕,新神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