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演藝報》報社, 總編辦公室。
顧梔優雅抱起手,靜靜看著對麵已經謝頂成地中海的報社主編。
報社主編姓齊, 據說還是複旦大學新聞係畢業的高材生。
齊主編用眼鏡看了一眼對麵慵懶優雅但卻渾身散發著“老娘不好惹”氣場的女人,忍不住拿手帕擦了擦腦門兒上的冷汗。
他這輩子也算是碰到過不少難纏的對手,再老奸巨猾的他都周旋過, 並且愣是憑借文人鬥法冷嘲熱諷言語相譏而絲毫不落下風, 但是碰到麵前的這個女人,
在聽到他一頓文縐縐的表示新聞自由的話, 直接用一句“聽不懂”就把他打發了的女人, 頗有一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挫敗感。
更何況這事他還沒占理。
而這個女人,剛才甚至揚言要把他們這個報社給買下來。
誰又能想到, 麵前這女人, 竟然是華英電影的老板?是老板, 而且是神秘女老板, 女老板要演自己公司的電影,這不是太正當了嗎。電影公司的老板要買報社, 對她來說估計是蚊子大點的小錢。
這還是他們報社創刊以來頭一回踢到了鐵板。
“對不起啊顧小姐,真的不好意思,都怪小報幾個記者沒搞清楚緣由,齊某在此向您賠罪了。”齊主編兩相權衡之下決定認慫, 起身, 向顧梔拱手作了個揖。
顧梔瞅了一眼齊主編鋥光瓦亮的腦門兒,覺得有些晃眼。
她本來想一怒之下直接把這破報社也買下來,但是又想到買下之後手頭要管一群隻知道拿筆杆子的酸臭文人就十分嫌棄, 求她買她也不買。
隻不過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顧梔:“齊主編,你不要以為光是道個歉賠個不是,這事就算了吧。”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齊主編連連道,然後又抬頭觀察顧梔的神色,“隻是顧小姐,您想怎麼樣?”
顧梔凶巴巴:“還能怎麼樣,立馬給我登報道歉!”
齊主編:“是是是是,給顧小姐登報道歉。”
顧梔停著禿頭主編的連聲答應,還是覺得太便宜他了,剛好,她正愁在新聞界沒點交情,之前想發新聞古裕凡還得花錢買版麵,如今倒是有一家自己送上門來。
於是顧梔說:“這樣吧齊主編,我的要求也不多,你們也算全上海發行量大的報紙了,我要你以後我勝利唱片,或者華英電影,有什麼事情要宣傳或者澄清的話,你上海演藝報義不容辭。”
“這個……”齊主編似乎在考慮。
顧梔挑了挑眉,語音上揚:“嗯?”
齊主編一咬牙:“好!”
顧梔想到那則新聞就生氣:“以後再讓我碰到你們編排我造我的謠,小心我把你們這個破報社買下來改成洗浴中心,讓你們幾個全都去當搓澡工!”
“不不不,顧小姐言重了言重了。”齊主編嚇得連連擺手,隻恨不得打死手下那幾個小編輯,造誰的謠不好,偏造到這種祖宗頭上。
顧梔站起身,用鼻子哼了一聲:“我這人從來不說空話,再讓我碰到,咱們走著瞧。”
顧梔扭著腰走出主編辦公室。
齊主編一直目送到顧梔的背影消失,看到她終於走了,長出了一口氣,累的癱在椅子上,差點虛脫。
於是第二天,《上海演藝報》就破天荒的用了整個版麵,刊登就昨日那則新聞對顧梔小姐的道歉信。
道歉信裡寫明那個雷經理早已被開除華英電影公司,照片裡的人也根本不是顧梔而是雷經理之前養的情.婦,顧梔小姐是以完全合法正當公平的方式獲得出演電影《明月讚歌》的機會,本報在此鄭重並且誠摯地跟顧梔小姐道歉。
整篇道歉信言辭懇切,內容真摯,仿佛字字泣血,就差直接寫個我們主編快道歉哭了。
顧梔看到道歉信,對這個結果還算比較滿意。
永美珠寶分店開張,生意十分不錯,織陽成衣的下一批新樣式已經做了出來,而另一邊,電影《明月讚歌》即將正式開拍。
自上次《上海演藝報》造謠歌星顧梔最後又哭著道歉之後,上海文娛界一直風平浪靜了好一陣,直到有一則新聞從南京傳回來,然後轟動整個上海。
頭條——
霍趙兩家聯合發布聲明:霍家少爺霍廷琛和趙家小姐趙含茜二人的婚約取消!
這新聞一出,立馬席卷上海各家報紙的版麵,所有的上海人,都被這條新聞嚇了一大跳。
上海霍家和南京趙家幾個月前就在傳好事將近,甚至連趙小姐陪未來婆婆喝下午茶的照片都被記者拍到了,雖說幾個月來上海人等你們訂婚都快等得審美疲勞了,可是怎麼突然說取消就取消!
難道是因為兩家鬨崩了?
可是兩家取消婚約的聲明裡寫了,霍趙兩家是經過協商後和平取消婚約,沒有矛盾和不愉快,以後依舊保持兩家人的友好往來。
聲明雖然是這樣寫,然而其中具體緣由又有誰知道,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之前老早就有小報說這兩家的婚約要取消,隻不過那時候大家都覺得事假消息沒當回事,又聽說霍家少爺霍廷琛最近還去了南京,肯定就是因為這婚約的事。
這在上海南京兩地人看來是強強聯手的婚約突然取消,聽到這消息的人都不免有些惋惜,不過上海不少的名媛小姐們,聽到取消後倒是興奮起來。
霍廷琛又成了一塊狼群中的羊腿肉,小姐眼裡的香餑餑,誰都有機會。
顧梔聽到這消息時正在永美珠寶的分店裡視察生意,聽到霍廷琛和趙含茜竟然真的取消了婚約後先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拉下臉,繼續視察生意。
不管,愛結不結,跟她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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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上海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