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似乎較之剛才更為安靜, 鴉雀無聲。
顧梔嘴角的那一抹笑意緩緩垂下來, 臉上如罩一層寒霜。
王子琪額頭和脖子青筋暴起,不停喘著粗氣。
他吼完之後似乎才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看到眾人臉上神色各異的表情。
他出身不俗,從小也是父母嬌慣著長大, 誰見了不稱呼一聲王公子,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揭露醜事, 顏麵掃地,便一時頭腦發熱, 誓要拉人共沉淪。
等到再反應過來時,額頭已被一個冰涼的硬物抵著。
是陳紹桓的槍口。
王子琪感受到槍口,渾身的冷汗才轟然一瞬滾下來。
他打著抖, 汗濕脊背。
陳紹桓一邊用槍指著王子琪,一邊掃了一眼宴廳裡神色各異的眾人,最後看向台上的顧梔和陳添宏。
他不能開槍, 起碼是不能在現在開槍,這裡是上海,當著所有賓客的麵。
顧梔感受到有許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霍廷琛以前帶她去參加過幾場宴會和派對,今天在場的有些人,可能本多多少少覺得她眼熟,在王子琪的吼聲後, 似乎終於想起來了,霍廷琛從前養在身邊的準姨太太,就是顧梔。隻是沒想到從前被踹掉後的女人如今搖身一變, 竟成了陳添宏失散多年的女兒。
顧梔同樣能感受到身邊陳添宏的怒火滔天,麵對自己女兒的事,他是無論如何也理智不下來,若不是身上沒有帶槍,他怕是早就一槍崩了那個混蛋。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今晚該如何收場,又或者是,根本不用收場。
因為陳添宏勢力龐大,此事又涉及霍家,如果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自己忘記剛才聽到的話,繼續今晚的宴會,甚至連明天的報紙也不會提起隻言片語,隻不過在背地裡,豪門太太們茶餘飯後似乎又會多了一份不錯的談資。
陳添宏的眼神銳利如鷹,似乎正想警告在場所有人不該聽的話就不要聽,顧梔卻拉了拉他的袖子。
警衛正押著那三人往外走,顧梔突然叫住他們:“等一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顧梔身上。
她正想開口說什麼,另一個男人,在這時走進來。
“霍廷琛!”
有人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現場頓時議論聲紛紛起。
男人麵色陰冷,氣場極強,正是那個上海人人忌憚的無情資本家霍廷琛。
顧梔見到霍廷琛出現,於是歪著頭看了看他。
霍廷琛走到顧梔身邊,安撫性地拉住她手,似乎正想說把事情交給我,顧梔卻突然笑了笑,睨向被警衛叩著的兩人。
“王公子。”顧梔搶在霍廷琛之前開口,然後掃了一圈在場所有人。
她慢悠悠開口說:“我是跟霍廷琛先生在一起過幾年,可是你搞錯了一件事,”她噘起嘴,委屈地看向身旁霍廷琛,“他們覺得我傍大款呢。”
霍廷琛聽後微微一笑,點點頭,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顧梔又抬起頭,麵向眾人,聲音突然變得淩厲:“不是我踏不進霍家的門,而是我還不想踏進霍家的門。”
她微抬下巴:“王公子,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想說我是在胡說八道,如果不是陳添宏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不想進霍家的門呢,我怎麼可能不想跟霍廷琛呢,我難道不圖霍家的錢,不想傍大款了嗎?”
她冷笑一聲:“不好意思,我確實不想。”
“因為我沒有傍大款,我就是大款!”
眾人聽後微微皺眉,似乎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顧梔:“我即使不是陳司令的女兒,我也是全上海最有錢的女人,當歌星隻是我的愛好,我手底有永美珠寶織陽成衣華英電影,我住在歐雅麗光,開的是進口汽車,我賬戶裡有花不完的錢,霍先生是跟我在一起,不過同樣是大款,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低調平時不喜歡外露錢財,就變成了我傍大款想上位,而我這人又一向懶得解釋。”
她挑了挑眉,嘲諷地說:“然而你們覺得全上海最有錢的女人,需要那樣做嗎?”
像是卸下了最後一層偽裝,顧梔說完,輕鬆地鬆了口氣。
以前她總是怕暴露自己太有錢會有危險,現在她老子是陳添宏,有誰敢動她?
顧梔看著在場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全上海最有錢的女人,除了大名鼎鼎的上海市神秘富婆還有誰?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神秘富婆,出門總會戴墨鏡禮帽,喜歡戴永美珠寶地首飾穿織陽成衣的衣服,隻要出現都是揮金如土,花三十萬捐款蓋學校,一百萬買棟洋房,把鑽石當玻璃珠戴,十幾個保鏢簇擁,有錢到令人發指。
而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富婆,竟然就是顧梔?!
上海最大的珠寶店成衣店以及電影公司,竟然都是她的生意?!
如果不是顧梔,那又可能是誰呢?
沒有人。
像是突然開了竅,眾人恍然大悟。
這才反應過來從年齡到身材到愛好,顧梔的屬性跟神秘富婆簡直無比吻合,喜歡戴的首飾穿的衣服甚至拍的電影,原來全都是她自己的生意,而那個小小尖尖的下巴,更是跟照片裡富婆的下巴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隻覺得她那麼有錢是因為傍大款,買房子買古董視金錢如糞土,可是卻很少有人去想過她就是大款,那個全上海不想努力的男人都想娶到的女富婆,亦或者是女企業家。
那個房子,是人家自己掏錢買的。
那些古董,是人家自己花一百萬買著玩兒的。
至於霍廷琛,隻不過是替富婆擔了一個虛名罷了。
這到底是什麼精彩絕倫的劇情。
這樣的女人,即使不是陳添宏的女兒,也確實不用非得嫁進霍家。
那那個想上位的準姨太又是怎麼回事?
有記者弱弱地舉了下手,提問:“霍先生,那之前報紙上那個呃,神秘富婆的獨寵,是你嗎?”
眾人猛然記起兩次的新聞,快樂無邊的神秘富婆有五個嫩男寵,還有一個不是嫩男的獨寵。
霍廷琛想起那五個嫩男,臉黑了黑,想回去再跟顧梔算賬,然後衝那個記者回答道:“是我,我也不想努力,有意見?”
所有人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跑去當獨寵,費儘心機想上位的人,不是顧梔,而是霍廷琛?!
以霍家的地位和霍廷琛的財力,他其實不必靠富婆,自己就可以坐吃山空不努力,然而現在不顧自己的身份成為富婆的獨寵,無非就是因為愛情。
可是這他媽得有多愛啊。
另一記者提問:“那之前您跟顧小姐分開是……”
霍廷琛:“是我被富婆甩了,於是重新努力上位,不行嗎?”
不是資本家和他想上位的準姨太,而是女富婆和她想上位的小情夫。
眾人目瞪口呆驚悚狀。
慘,霍氏少東為愛甘當富婆情夫,
記者見霍廷琛都回答,你一言我一語直接問開了:“那之前您跟南京趙小姐的訂婚?”
“是不是因為這個富婆才把您給甩了!然後您為了想重新上位,所以馬不停蹄去南京退婚了!”
霍廷琛笑了一下:“嗯。”
“霍先生!”有個記者大聲問道,“請問你跟富婆其餘的五嫩男是怎麼相處的,你們之間是競爭關係嗎!”
在場立馬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霍廷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