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悶聲乾大事(1 / 2)

沈老頭嗬他,“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呢!”

大孫子給老婆子寵壞了,打小好吃懶做不乾活,動不動就抹淚痛哭,簡直還把自己當成個孩子,將來怎麼撐得起沈家門戶,扭頭和曹氏說,“是該好生管教他了,明天他再偷懶,把他的碗給撤了。”

又和沈來財說,“你明天把他看緊了。”

全家每年都去綠水村做短工,村長看秋娥的份兒上從沒為難過他們,哪能由著沈雲山丟自家臉。

沈來財應是,沈雲巧興奮地舉手,“爺,我看緊他。”

大堂哥在地裡睡覺就是她跟村長爺爺說的,拿了錢就得辦事,沈雲山拉屎撒尿她都跟著的,看得可緊了。

沈老頭不知道那些,想著前幾天落雨,全靠她背回來的紅薯藤才沒餓著豬,點頭道,“成,你好生看著他,他偷懶你回來和我說。”

“好吶。”像得了什麼了不得的任務,沈雲巧成竹在胸地挺了挺胸膛。

沈老頭心情好了不少。

孫女醜是醜,能討秀才老爺也算是個有福的,他之前憂心莊稼,有些事沒來得及問,眼下好奇了,“雲巧,秀才老爺為什麼讓你割地裡的紅薯藤啊?”

“他人好。”雲巧含著糊糊,眼睛彎成了一條縫。

這話是沈來安說的,沈來安說唐鈍給她麵吃是個良善之人,她同他說話要輕聲細語,甭嚇著人家了。

她懂的,嚇到唐鈍他就去找彆人說話,她就吃不到東西了。

她和沈老頭說,“我會好好和唐鈍說話的。”

沈老頭不知道兩人暗地的事兒沒有多想,秀才老爺高不可攀,不止雲巧,自己在他麵前也抬不起頭,揭過這話,問沈來財閨女家收成怎麼樣?

“小妹家地兒肥,每畝能收四石半,村長家玉米棒子最粗最長,約莫有五石...”

“五石?”沈老頭摸手邊的煙杆,發白的眉緊緊皺起,“怎麼這麼多啊?”

他清晨去地裡晃悠圈發現能收三石糧就頂天了,跟綠水村那邊也差太多了。

曹氏明白老頭子的心情,啐罵道,“都是夏雷給害的,咱好好的山地換成遮陽的邊角地,無故少了好多收成!”

她撕開玉米殼看過了,玉米棒子短小不飽滿,比她家山地的差遠了,和沈老頭商量,“咱得找村長說說,換地歸換地,他們不能欺負人哪,不求他們給些好地,也不能差成這樣啊...”

“村長恐怕不會管了。”

事已至此唯有認命,隻盼沈雲山爭氣多掙點糧回來,再次警告沈雲山老實點。

沈雲山忙不迭拍胸脯保證。

然而第二天他在茅廁打盹又被村長逮個正著,他懷疑村長是不是在他身上留了兩隻眼,他都躲到茅廁怎麼還會被發現,心知回家逃不掉一頓毒打,決定去李家躲兩天。

剛進村呢,雲巧就站在半山坡叉著腰朝地裡喊,“爺,爺,大堂哥回來了。”

“......”

地裡挖土的沈老頭抬起頭,明明隔得老遠,沈雲山硬是打了個冷戰,拔腿就往玉米地鑽。

沈雲巧的話如魔音繞耳。

“爺,大堂哥跑到春花家地裡去了...”

“他還在跑,跑到李家地了...”

“跑到夏雷家地了...跑到咱家地了...”

四處逃竄的沈雲山:“......”

他就奇了怪了,他是刨雲巧祖墳了還是怎麼,為何老跟自己作對呢?

玉米杆紮人,臉上手背被紮得火辣辣的疼,手背還劃破了幾道口子,他嗦兩口血,速度慢下來,然後越來越慢,經過一處石墩,屈膝坐了下去。

“爺,大堂哥沒跑了,在咱家地旁的樹蔭下坐著呢。”

沈雲山想罵人,委實沒力氣了。

怕沈來財揍他,他提前收了工,路上沒敢休息,這會兒委實沒力氣了,休息片刻他就找悅兒去。

然而沒等他緩過勁兒,邊上就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抬頭,恰好迎上沈老頭陰沉的目光,雙腿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哆嗦,顫巍巍道,“爺...”

“我打死你這個孽障!”沈老頭咬緊牙,舉起鋤頭就揮了過去,沈雲山心下大駭,一咕嚕爬起,踉蹌道,“爺,我沒偷懶,我下工回來的。”

他怕是不知道雲巧晌午回家就跟沈老頭說了他在長流村的行徑,要不是地裡忙,沈老頭下午就要趕過去揍他的。

鋤頭落到石墩上,炸開許多石渣,沈雲山不敢想象落到自己身上會是怎樣皮開肉綻的情形,白著臉,使勁扯著嗓門喊,“爺,我真沒偷懶,不信等我爹回來你問他。”

無論如何,先把沈老頭忽悠過去再說。

他喊曹氏,“奶,你快來啊,爺要殺我啊。”

曹氏在地裡栽紅薯藤,不太想管這事,村裡好些人家栽完紅薯藤收玉米了,她們不抓緊些就落後人家太多,她沉得住氣,小曹氏慌了,“雲山不像說謊的,娘,要不你去瞅瞅吧。”

曹氏順著挖好的坑放紅薯藤,頭也不抬,“你爹分得清輕重,真打他也不會往死裡打的。”

棍棒底下出孝子,昨晚回屋老頭子就和她說不能再慣著雲山,得教他種地乾活,老大像雲山那麼大的時候什麼農活都會做了,田地是村戶人家的命,教他一身本領比給他金銀錢財管用多了。

老頭子從來沒說過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