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牛興致勃勃,“天色還早,你想摘什麼花?我和春花幫你。”
他默默回眸,朝春花遞了個眼色。
春花急忙附和,“是啊,我和大牛幫你。”
雲巧若有所思,“那兒全是荊棘,會受傷的,我們還是不去了,路邊的花兒好看,我們摘路邊的花就成。”
沈來福:“”果然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他想跳腳質問雲巧,知道是荊棘還吩咐他往裡邊鑽,到底安的什麼心。
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雲巧彆的本事沒有,氣人的本事無人能及,他可不想氣出個好歹,還得讓他娘好好治治她。
晚霞褪儘,院裡的雞趕回雞籠,曹氏去灶間檢查鍋裡的玉米粥熟了沒,剛揭開鍋蓋,兩個兒子就怒衝衝地進屋,齊齊問她什麼時候送雲巧走。
沈來財一臉憤慨,“秀才家問我話了,給我臊得不知說什麼好,我自認勤快踏實,做短工沒有偷過懶,竟被雲巧害得名聲不保,娘,雲巧留不得了。”
沈來福附和,“入秀才爺眼的是雲妮,雲妮沒擺譜呢,她倒端著秀才姨妹架子要我給她摘花,以為她誰啊。”
沈來財接過話,“路上我就想揍她了,她倒溜得快,真以為我拿她沒轍了?等忙完秀才爺家的活就把她賣掉”
曹氏握著勺子攪了攪鍋裡,舀起半勺粥看了看,還差點火候,喚沈來財往灶膛塞一把柴,說道,“我和你爹商量好了,忙完這陣子就送她去北村。”
“她越來越不服管教了,竟敢夜裡不回家,不知道的以為她偷漢子去了呢,她名聲壞了不打緊,雲妮是要被她連累的”曹氏拿著勺子站在灶台邊,沉著道,“秋娥婆婆那邊我們已經得罪了,不能錯過秀才爺這邊”
為了雲妮名聲也不能留雲巧在家。
沈來財掏掏灶膛裡快燃儘的柴火,往裡吹氣,待丟進去的柴火燃起來才抬頭望著曹氏,“娘說得對,雲妮長得好又識字,被人知道有個傻子妹妹終究名聲有損。”
“是啊。”
她就指望雲妮嫁個富裕人家多要些彩禮呢。
她問沈來財,“秀才爺家田地多少啊?”
“多著呢。”沈來財對唐家田地了如指掌,“早些年他爺奶送了二十四畝田地出去,家裡留了十五畝都是上好的田地。”
“十五畝啊?”曹氏緩緩笑開,“比咱家強太多了。”
“可不是嗎?”沈來財道,“秀才爺是當年的廩生,衙門有補貼,糧食錢財不少呢。”
有秀才爺幫襯,這輩子也算衣食無憂了,沒準哪天搬去長流村都有可能,想到長流村成片的青磚黑瓦,他咧嘴大笑,“娘送雲妮讀書是送對了。”
曹氏得意,“真以為娘錢多沒地用是不?”
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雲巧在西屋陪沈來安,沒聽到曹氏打算,滔滔不絕和沈來安說起昨晚山裡的情形來,她碰到蛇了,灰溜溜的蛇,顏色跟樹皮似的,嗖的從腳邊滑過去,涼冰冰的。
沈來安揪心,“你沒被咬吧?”
“沒。”雲巧抬起腳,“我聽爹的話,抹了草汁的。”
夏日蛇蟲多,有蛇蟲避諱的草,她嚼碎了抹在腳上手臂上,蛇就不會咬她。
沈來安又問,“秀才爺呢?”
“沒聽他說。”雲巧想想,“大夫是他親戚,待他可好呢。”
言外之意死不了,沈來安哭笑不得,“秀才爺身子嬌貴,你找著人,總該完好無損的帶回家。”
閨女待朋友熱心,他這個做爹的欣慰,隻是,他道,“往後再遇到事差人跟爹說清楚,不然爹會擔心。”
昨天沈來財回來就黑著個臉,明裡暗裡擠兌黃氏沒有把雲巧教好,他雖沒反駁,心裡卻不高興,黃氏把女兒教得夠好了,不是他大言不慚,論品行,大房沒有人比他兒子閨女懂事。
雲巧點了點頭,眼睛咕嚕咕嚕轉,沈來安好笑,“花架給你做好了,你回屋瞧瞧吧。”
“我知道。”她雀躍地指著角落用剩的木頭,“我很聰明的。”
“巧姐兒最聰明了。”
花架靠牆豎在木箱上的,半麵牆高的架子,每格都放了個竹籃,每個竹籃都插滿了花兒,紅的黃的粉的,錯落有致地堆滿了花架,襯得牆整潔又明亮,她歡喜地跑過去,摸摸這朵,碰碰那朵,愛不釋手。
沈來安在門口瞧著,不自主笑了起來。
“喜歡嗎?”
雲巧用力點頭,“真好看,是爹你弄的嗎?”
她隻摘了紅色的花兒來著。
“竹籃是我編的,花兒是你娘摘回來的。”沈來安道,“你娘喜歡得不得了,都想來你屋睡了。”
雲巧咯咯笑出了聲,“爹娘睡我的床,我睡雲妮的床。”
沈來安笑她,“你這床小,我和你娘摔下床怎麼辦?”
“墊稻草摔著不痛。”雲巧一本正經想法子,沈來安大笑,“爹逗你呢,爹和娘有自己屋,不來這邊睡。”
“我知道。”雲巧揚眉,笑容爬上眉梢,“娘喜歡睡軟的床,我的床硬。”
父女兩其樂融融說著話,冷不丁響起聲哂笑,沈來安轉身看向來人。
沈雲惠撇著嘴,麵露鄙夷,“三叔再疼巧姐兒有什麼用呢?奶可說了,過兩天就送巧姐兒去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