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利用(1 / 2)

學子們蜂擁而出,同色的長衫從眼前晃過,雲巧眼睛一眨不眨。

曾同桌吃過飯的徐進學認出她是唐鈍娘子,迎上前詢問,“巧嫂子來尋唐兄的嗎?”

他考到秀才功名沒兩年,學問和功課遠不及唐鈍,先生布置的課業吃力得緊,自從上次賣了唐鈍的好,唐鈍私下幫助他許多,這月考試,成績突飛猛進,感念唐鈍的好,因此待雲巧極為敬重。

“小嫂子等等,我找唐兄去。”

說完,掉頭就回去了。

唐鈍月考每門功課俱優,先生們讚不絕口,同窗們得閒就回拉著他請教問題,找他並不難。

和唐鈍說小嫂子來了,圍著唐鈍的同窗們興奮的起哄,闔上書,簇擁著唐鈍朝外走,“唐兄,彆讓小嫂子久等,快些去啊。”

認識唐鈍的人都聽說過他鄉下的童養媳,上次徐進學他們見過她後,得意了好幾天,可每每談起她,幾人三緘其口,口風嚴實得很。

眾人好奇不已。

出不了大門,他們隔著影壁瞧。

學子們走得差不多了,一眼就瞧見了門邊的雲巧。

肩頭扛著扁擔,彎著腰往門裡看,像沒睡醒似的,雙眼無神,神色微懵。

任何美人,必有雙波光瀲灩的眼眸,麵前的這人,單是眼睛就醜太多,問徐進學,“那就是唐兄娘子?”

徐進雙手攏在袖子裡,唉聲歎氣的點頭。

唐鈍繞過影壁,似是聽到什麼,步伐頓了頓,說話的人急忙誇道,“小嫂子心靈手巧,瞧這發髻梳得多好。”

徐進學歪嘴,“這是什麼意思?”

“大抵知道你為何不願多聊了。”那人眼睛貼著影壁的鏤空,極小聲補充,“這張臉,沒辦法昧著良心誇。”

“”

雲巧看到唐鈍正激動呢,驟然發現影壁後冒出許多雙眼睛,驚恐地顫了顫,“唐鈍,你後邊有眼睛。”

眾人麵麵相覷,腦海裡浮現她眼裡的景象,急忙整理衣服跳開,彬彬有禮的拱手道,“讓小嫂子笑話了。”

雲巧擺手,認真地說,“我沒笑你們。”

唐鈍的手按在了她肩頭的扁擔上,從容道,“他們是我同窗,好奇你長什麼樣”

雲巧會意,端直身子,雙手自然垂在兩側,目不斜視的任門裡的人打量,眾人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她的用意,想捧腹大笑,礙於場合不對,努力忍著。

唐鈍麵不改色挑著籮筐走了,雲巧順順頭發,飛快的追上,“唐鈍,我沒給你丟臉吧。”

兩人剛走下台階,她的話清晰落在眾人耳朵裡,不知誰感慨了句,“可惜了。”

性子有趣,就是模樣差了些。

站在貌若潘安的唐鈍身側,像個黯然失色的丫鬟,“唐兄家裡怎麼不給他挑個好點的?”

這個問題徐進學想過無數回了,揣測唐家心思道,“唐兄常年不在家,模樣好,不見得是幸事兒。”

儘管唐鈍解釋過福安鎮的傳言,但一時半會糾正不了他們對福安鎮治安亂的偏見,因此,皆認為醜是種福氣。

眼看兩人走遠,徐進學也匆忙的走了。

長街上,雲巧肚子咕咕咕叫了,唐鈍垂眸看她,“餓了?”

她按住肚子,“有點。”

“想吃什麼?”

雲巧四下看了看,指著最近的麵攤說,“麵。”

估計餓極了,唐鈍走到一張小方桌前,喚雲巧坐一會兒。

雲巧依言落座,眼饞的盯著煙霧騰騰的沸水鍋,就差沒跳進去了,唐鈍有些想笑,“翔哥兒他們在蓮花村怎麼樣了?”

“好著呢,我娘織布每月有兩百文工錢,翔哥兒做的苦力活,工錢高些”她舔了舔唇,道,“衙門的人沒有為難他們,戶籍很快就辦好了的。”

戶籍出了岔子,她早來尋他了,唐鈍略過那些,看著她的臉說,“你是不是胖了些?”

麵已經下鍋了,老板握著長長的筷子,往鍋裡攪了攪,然後拿出兩個碗打湯調料,她咽了咽口水,回唐鈍道,“對啊,我爹說胖些好,胖的人有福氣。”

她臉上長出些肉,臉頰輪廓柔和許多,離那個麵黃肌瘦的小姑娘相去甚遠。

唐鈍問她,“你娘和翔哥兒做工,你每日做些什麼?”

“陪我爹啊,我爹編筲箕,我給她打下手。”

雲巧想學她爹的手藝,但竹篾削得薄,稍不留神就割破手,她爹不讓她碰,她頗為遺憾,不等她感慨,老板端著麵來了,她搓搓手,喜上眉梢道,“唐鈍,咱先吃飯。”

“好。”

怕她吃不飽,唐鈍讓老板再煮一碗來,說話時,雲巧抬眉瞅他,“唐鈍,你吃不飽嗎?”

他碗裡明明還有很多。

“給你煮的。”

雲巧低頭看自己碗裡,她吸麵的速度快,眨眼功夫,麵去了一半,她唇貼著碗口,脆聲道,“我喝完湯就飽了。”

“不喝湯,多吃些麵。”

“我喜歡喝湯。”見老板轉身走人,她快速喝了口湯,和老板說,“老板,不給我煮麵了啊。”

唐鈍奇怪的看她眼,這事放以前,她定是眉開眼笑的說好,一個多月不見,性子轉變許多。

他從自己碗裡夾了一筷子麵給她,雲巧麵露不解。

他笑了笑,“出來前吃了兩塊糕點,吃不了這麼多麵。”

雲巧不疑有他,“給我,彆浪費。”

唐鈍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老板不禁多看了兩人一眼,類似的謊言,多是母親對孩子說,妻子對丈夫說,俊俏儒雅的青年嘴裡說出這番話,太令人震驚了。

且這姑娘還是個醜的。

唐鈍倒是沒在意旁人的目光,吃完麵結了賬就帶雲巧往客棧去了。

“待會我得回縣學,你在客棧待著,傍晚我出來找你,明早去集市給你找車夫”

回長流村要兩日的車程,這會兒走的話,雲巧要在路上住兩宿,且天黑到不了驛站,唐鈍自是不放心的。

“好。”

安頓好她唐鈍就走了,掌櫃看她去而複返,心裡歡喜不已,不僅給她倒了茶水,還端了盤花生瓜子出來,見她坐在窗戶旁看樓下的風景,溫聲道,“小娘子無趣的話可以下樓轉轉,巷子裡賣什麼的都有”

“唐鈍要我在客棧等他。”

意思是哪兒也不去。

午後的巷子稍顯清靜,攤販們忙碌一上午,這會兒才有空吃東西,他們蹲在路邊,咬著粗糧饃饃,目光在路過的人身上遊移著,突然,人們齊齊望向遠處儘頭,姿勢動也不動。

她循著視線望去,隻看到一排鴉青色的傘篷,篷下隱約有人影晃動。

待要定睛細看,那人先仰起頭來。

眼神交彙的刹那,她忍不住彎起眉眼:平安穿盔甲比守城士兵好看。

有些時日沒見,平安不確定自己是否認錯了人,和前邊的李善指了指客棧樓上。

李善抬頭,言簡意賅道,“是她。”

“總算露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