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6 流血(1 / 2)

雲巧偏頭看她一眼,彎眉輕笑,“不告訴你。”

“”

她要和他說了,唐鈍問起,鐵定又要訓她,她機靈著呢。

她的任務是領著他們熟悉最近的路,記性不好,多走幾趟便是,翻過幾座山,進城住了一宿,清早去集市備好食物,又往回走。

路線明確,沒有走任何彎路,龍虎天賦不如她,但也是這方麵的佼佼者,從漣水縣走回長流村,腦裡記了個大概,沒有雲巧也不會迷路。

隻是不能讓她知曉。

送她進了村,龍虎不準備往前走了,道,“後天清晨,我們在小靈山山腳等你。”

“明天不走嗎?”

她回家讓老唐氏蒸些饃饃煮些雞蛋,明早就能出發,她目光下移,落到他膝蓋上。

上次他就老喊累,這次恐怕腿軟了,雲巧體貼道,“行,就後天吧。”

她好好瞅瞅她的小黃雞。

已是三月初了,嫩綠的樹葉掛滿了枝頭,路邊的野花結出了花骨朵,春的氣息重了,田野裡滿是忙碌的身形,她在山裡,穿著襖子不覺得熱,但看人們換下春衫,熱意從後背蔓延開。

地裡挖土的人看她甩著背簍,興高采烈的,微笑的問,“墩哥兒媳婦又逮到野豬了?”

好些人家分了豬肉,逢人就說她逮到的,前些天,唐冬他們也往山裡去了趟碰運氣,彆說什麼野豬,豬毛都沒抓到一根。

追根究底,還是雲巧有福。

“沒有。”

她想去山裡找野豬,但被龍虎發現了,死活不肯去,她打不過野豬,隻能作罷。

“墩哥兒在學堂怎麼樣了?”

“好著呢。”

唐鈍學問好,孫山長讓他秋天去考鄉試,他還年輕,考不中也沒事,考鄉試的話要去綿州,到時她就能去找雲妮了,還有爹娘和翔哥兒,忙完這陣,她就帶老唐氏去蓮花村。

暮色四合,地裡的人們陸續收拾鋤具收工了,未到門口,雲巧就看到村口彎腰割草的老婦,清著喉嚨喊,“奶,我回來了。”

老婦直起腰,揮了揮手裡的鐮刀,“我割完這兒的草就回來。”

五十隻雞,食量不小,老唐氏擔心家裡的米糠不夠,每天都會出來割草,看雲巧興奮的跑來,她把草丟進背簍,關心道,“累不累。”

“不累。”

她的背簍給龍虎背著的,身上沒擔子,輕鬆得很。

“你先回家燒水衝個澡,我很快就回來了。”

“我幫奶。”

老唐氏割的是豬草,雲巧彎腰掐最嫩的草尖,“奶,咱家養豬了?”

“雞吃的。”

“那我多掐點。”

這種草名為豬兒藤,貼著地生長,喜陰涼潮濕的地,雲巧記得山裡很多地方都有,“奶給我找個大背簍,下次我回來時多背些”

“到處都是,哪兒用得著跑山裡。”老唐氏說,“你好好幫他們做事就好,家裡有我呢。”

草沿著竹林長到地埂邊,老唐氏沒有走遠,估摸差不多了就挽著她的手回了。

一回家,雲巧就往後院跑,離家十來天,也不知小雞崽怎麼樣了,黃色的毛長了,迎風飄飄,約莫跟蒲公英似的柔軟。

然而,她傻了眼。

滿院啄食的灰毛褐毛雞哪兒來的?

她的小雞崽呢?

“奶。”她心中一震,尖聲喊。

老唐氏笑吟吟的提著水走到雞籠旁,往水槽倒滿水,轉身望著她,“怎麼,不認識了?”

“這是奶抱回來的小雞崽?”

好醜。

怎麼跟小時候不一樣了?

老唐氏笑得合不攏嘴,“是啊,小雞崽長大都是這樣的。”

“可是也太醜了。”

雲巧感慨萬千。

“看順眼就好了。”

雲巧拎起腳邊的雞,嘴角翹得老高,“不好看。”

“好吃就行了。”

也是,雞拔了毛丟鍋裡都差不多,雲巧臉上失望全無,眼眸泛起森森綠光,“奶,咱晚上吃雞嗎?”

“”老唐氏嘴角顫了顫,奪回她手裡撲騰的雞,“這雞太小了,不好吃,你要饞了,我去村裡問問。”

村裡的雞年前就被老唐氏買得所剩無幾,剩下的要麼過年殺了,要麼是老母雞留著下蛋的,肯定不會賣。

雲巧說,“奶,咱煮臘肉香腸吧。”

“好。”

老唐氏煮了四截香腸,兩塊臘肉,因雲巧燒水洗澡占了大鐵鍋,老唐氏在飯鍋裡煮的,煮好香腸臘肉再煮飯,開飯的時間比平時稍微晚些。

天已經黑了,油燈的光朦朦朧朧的,飯桌上,雲巧說起山裡趣事逗得老唐氏合不攏嘴,老爺子也興致勃勃聽著。

“村裡沒有獵戶,大家夥都怕迷路,不敢往山裡去,但素來便有坐山吃山的說法”

“龍虎也這樣說的,我們找著好幾處蜂窩,過些時日能吃到蜂蜜呢。”雲巧說,“唐鈍的書裡也提到過的。”

“蜜蜂蜇人,捅蜂窩的時候你跑遠些。”

“我知道,龍虎說我的命金貴,危險的事都讓他做。”

“去縣裡可見著墩兒?”

“沒,縣學來了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他走不開。”

雲巧進城就直奔縣學找唐鈍了,門房說唐鈍在新來的先生那探討學問她便走了,讀書是大事,學不好的,她問老爺子是不是想唐鈍了。

“他好好的,我想他作甚。”老爺子正了正色,以示自己沒有撒謊。

“口是心非。”老唐氏戳穿他,“巧姐兒不是外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唐鈍在鎮上書塾時,每旬都會回家,自打去了縣學,彆說回家,書信都極少有,她們怎麼可能不掛念。

雲巧掩唇偷笑,“爺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老爺子眼角抽了兩下,沒有解釋。

雲巧卻暗暗記下,幾日後進了城,見到唐鈍,就和他說老爺子想他了,問他能不能回家。

她背個背簍,小臉滿是感同身受,唐鈍怔住,看向霧蒙蒙的暮色,“清明回。”

“我和爺說。”

唐鈍點了下頭,抓過她背簍,見被褥有些濕潤,明顯不是坐牛車來的,問她,“李善的事兒還沒辦好?”

“沒,龍虎笨得很,老是記不住。”

“回去的時候你讓他走前邊,錯了你糾正他。”

來時雲巧領的路,邊走邊問龍虎記住沒,有時他說記住了,有時說沒記住,雲巧說,“不礙事,他慢慢記,我坐掙幾天工錢,唐鈍,你過得好不好呀。”

“還行。”

和她說話,唐鈍甚少用表情代替自己想說的話,他說,“尹先生是孫山長請來的,知道我們詩文,他學識淵博,閱曆豐富,出口成章,跟著他,我學到很多。”

江南富庶,學風鼎盛,文人墨客的詩文或悲春傷秋,或憂國憂民,情感鮮明充沛,是西州學子無法比的。

“你好好學,將來定能超過他。”

“你又知道了?”

“對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唐鈍驚住,“你還懂這個?”

“龍虎說的呀,我是我爹生的,所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唐鈍腦門突突跳了跳,“他誇你還是損你?”

眾所周知,沈來安長得不太好看,龍虎提起他,不會拐著彎罵她醜吧,唐鈍想起其他,“你和他說你爹的事兒了?”

“沒有,他問我了,我什麼都沒說。”

“他有沒有讓你畫圖。”

“我沒答應。”

龍虎給她筆了,她沒接。

“做得好。”

雲巧嘿嘿笑,“是唐鈍你教的好。”

“”

龍虎他們住在縣學對麵的客棧,唐鈍不待見他們,晚飯後,帶著雲巧在街上轉了轉,一處紅紅綠綠的燈籠前,幾個姑娘扭著腰肢朝他揮手帕,嬌滴滴的邀她進樓喝茶。

雲巧嗅了嗅味兒,“唐鈍,她為什麼請你喝茶。”

樓裡飄出來的是酒味呀。

唐鈍拿手擋住她的臉,後悔走到這邊來。

前幾次,吃過晚飯他就送她回客棧,沒逛過夜裡的漣水縣。

雲巧扒著他的手,好奇盯著香氣飄飄的姑娘們,她們穿得薄,夜風一吹,衣衫貼著肌膚,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她看到過路的男子故意往她腰間抓了一把。

姑娘不生氣,順勢倒在了男子懷裡。

她拍唐鈍的手,“有人欺負她。”

“嗯。”唐鈍腳步不停,走出去老遠才鬆開手,鬆了口氣。

雲巧扭著脖子,街上人來人往,剛剛的姑娘們瞧不見了,但燈籠隨風晃得高,極為惹眼,視線往上,不小心瞄到樓上窗戶後身子交纏的男女,她睜大眼,“唐鈍,快看,樓上有人互舔口水。”

“”唐鈍再次捂了她眼,“大人的事兒你少管。”

他們怎麼不生氣呢。

口水,多臟呀。

她惡心得搖搖頭,還拿手擦了下嘴,“太臟了。”

“”

唐鈍不敢帶她亂逛了,繞彎回了客棧,夜裡,雲巧夢到有人舔她的口水,她忙閉上嘴,那人霸道,強勢的撬開她的嘴,她不肯,然後和對方打了起來。

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漱口,反反複複漱了好幾次。

龍虎端著飯菜進屋,好奇她的反應,“你怎麼了?”

“我做噩夢了,有人想吃我的口水。”

“”這是什麼夢?龍虎瞧了眼木床,“唐鈍和你一起睡的?”

“沒有,他昨晚回縣學了。”

“那你怎麼做這種夢?”

“我看到了。”

“”直覺不是什麼好事,龍虎想跳過這個話題,但雲巧語速極快,“我看到樓上兩個人吃口水。”

果然。

龍虎輕咳了咳,“先吃飯吧。”

走路是個力氣活,龍虎去飯館點了份米飯和回鍋肉。

香味濃鬱,雲巧吃得滿嘴流油,就當龍虎以為那事過去時,擱筷子的雲巧突然搖頭,“太臟了,龍虎,你說他們為什麼那樣啊。”

龍虎常年在兵營,更刺激的場麵都見過,一副很懂的樣子道,“還能為什麼,他們喜歡唄。”

“為什麼?”

“你和唐鈍沒那樣?”

“咦。”雲巧嫌棄地縮脖子,“唐鈍很講究的。”

“不見得,男子都是那樣的,出門衣冠楚楚,關起門就禽獸不如。”龍虎勾勾手指,“你幫我畫輿圖,我教你怎麼做?”

“不要。”

“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那樣?”龍虎決定誘惑她。

雲巧不上當,“你不是說了嗎?他們喜歡啊。”

“你也會喜歡的。”龍虎瞄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胸前,年前還是一馬平川,過個年,就像樹梢結的果,大了些,他說,“你學會的話,唐鈍會更喜歡你的。”

雲巧不信,扭頭,“不要。”

乾糧是唐鈍給她準備的,這次不隻是雞蛋和饃饃,還有肉和麵。

龍虎感覺背簍重了許多,問她裝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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