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 攤牌(2 / 2)

同窗們笑他杞人憂天,世上隻有怕被休棄的婦人,沒有怕被拋棄的男子。

孫山長說她對他,或許是被父母拋棄後的慰藉,並非真心想和她過日子。

回想那些,他有些煩躁,執起桌上茶壺倒了杯水,雲巧目不轉睛盯著他,目光坦誠,“有什麼害臊的?”

唐鈍瞪她。

雲巧努了努嘴,“你不說就不說,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重要事。”

“”

“我找你,是想和你說我的婚事。”

“”喝水的唐鈍差點被嗆著,這件事他還沒想清楚,況且,她還是個小姑娘,知道什麼是成親嗎?

他生得白,臉紅得像海棠花似的,雲巧不知他是生氣還是其他,垂下眼,數盤裡的瓜子道,“嫁給李善就是將軍夫人,挺好的呀。”

“什麼?”唐鈍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摔了,臉由紅轉白,“你要嫁給李善?”

李善此人陰險狡詐,她嫁給他,估計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不行。”

他重重落下杯子,裡邊的水撒出少許,濺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他渾然不覺,厲聲道,“李善不是省油的燈,哪日把你賣了都不知道。”

“沒關係,嫁給他,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唐鈍眉頭擰成了川字,“李善和你說的?”

嗬,他沒找他算賬,他竟背後挖自己的牆角,真覺得自己打不過他是不是?

雲巧確定他是生氣了,不知他氣從何來,老實交代,“不是,李善想讓我嫁給平安,他是將軍,嫁給他比嫁給平安好。”

“”唐鈍臉黑成了鍋底,“你在家就琢磨這些事兒去了?”

雲巧以為他抱怨自己沒乾活,目光閃了閃,辯解道,“我有乾活的,割草,喂雞,生火”

唐鈍怒氣更甚,“我是問你這個?”

“那是什麼?”她舔舔唇,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

兩人陷入了沉默,唐鈍悶悶灌了兩杯水,動作有些急,被嗆了兩下,雲巧悄悄看他一眼,垂頭繼續數瓜子。

她如今算數不錯,一盤瓜子,沒多久就數完了。

準備書第二遍時,唐鈍按住她的手,磨牙,“你喜歡他什麼?”

“李善嗎?”雲巧抬頭,茫然無措,“我不喜歡他啊。”

“”不喜歡還嫁給他,她腦子被門縫夾了是不是?唐鈍牙齒磨得咯咯響,“那你還嫁給他?”

“他錢多啊。”

“”

鼎鼎大名的南境大將軍,錢能不多嗎?

唐鈍心裡堵得慌,早該知道她沒心的,當初接近他無非也是仗著他有錢,怒色褪去,他的臉變得很白,“你想清楚了?”

“嗯。”

“隨你。”他怒騰騰起身,拂袖而去。

樓下,掌櫃歉意的招待新來的客人,“樓上住滿了,幾位要是不嫌棄,一樓還有房”

一樓潮濕,稍微講究些的人都不樂意,掌櫃賠著笑臉,“要不諸位先坐會兒,我上樓問問可有要退房的”

話聲未落,就看樓梯旁下來個儀表堂堂的白衣男子,掌櫃探頭往他身後瞧了眼,想說是否太快了,不過他既完事,樓上就能住人了,他像如夢初醒一般,拍自己額頭,“瞧我這記性,樓上還有兩間房,那是客人昨天預定的,說申時不來就作罷,這會兒申時已過,我竟給忘了”

說著,笑眯眯領他們上樓,作為賠禮,贈了兩盤小吃。

唐鈍這一走就沒回來,雲巧慶幸自己沒有和他說身份文書的事兒,他心情不好,鐵定不會給。

盤子裡的瓜子到底還是被她吃完了,瓜子殼裝在盤子裡,開門喊掌櫃收走。

掌櫃躬身進屋,端著盤子欲走,看她軟塌塌的趴在窗欞上,衣衫整潔完好,不像翻雲覆雨過的,回想唐鈍離去時怒沉沉的臉,“你和公子吵架了?”

“沒有啊。”

“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服個軟,他就消氣了。”

雲巧坐直,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掌櫃看眼盤裡稀碎的瓜子殼,咳了咳,“你家相公英俊,你多誇他,多撒撒嬌,不行的話裹起被子好好伺候一番就沒事了。”

“那不行。”最後那事成親後的夫妻才能做,她做了,翔哥兒會擰斷她的耳朵。

果然吵架了,掌櫃本不該多嘴,但縣學門口經常圍著群姑娘找唐鈍,她本就醜,再使性子,唐鈍恐離她越來越遠了,掌櫃苦口婆心,“這輩子能嫁給這樣的人是你莫大的福氣,小娘子,要惜福。”

“唐鈍不是我相公。”

“”掌櫃搖頭,心想到底年齡小,受不得委屈,這種話都往外說了。

“要給他留房嗎?”

兩口子吵架不定何時能和好,唐鈍不住店的話,房間就給彆的客人了,雲巧望著縣學大門,陸陸續續有學子出來,不過沒有唐鈍的身影,她說,“不知道。”

掌櫃歎著氣走了。

縣學的門開著,有幾個姑娘站在門框邊,新奇的往裡張望,門房出來,與她們說了什麼,幾人情緒有些激動,雲巧聽不清她們說了什麼,隻看沒多久,換了身青色衣衫的唐鈍走了出來,朝她方向看了眼,目光冰冷陰翳,像有莫大的仇怨。

雲巧百思不得其解,將窗戶掩上些。

但看他掉頭回去了。

姑娘們跺著腳,嬌滴滴的喊他。

他置若罔聞。

這個位置,能看到縣學的走廊,唐鈍走得極快,轉瞬穿過垂花門,不見了人影,她敞開窗戶,與樓下麵攤的老板說,“老板,來碗麵。”

“好呐。”

洗完盤子出來的掌櫃聽到這話,又是聲長歎,連著吃五天的麵,不膩啊。

其實雲巧有很多話想和唐鈍說,他既不高興,她決定明早回去了,錢的話她拿著,哪天唐鈍心情好再與他說。

天不亮,她就挑著籮筐下樓,縣學的門還關著,街上一片寂靜。

結賬時,掌櫃問她,“不等你家相公氣消了?”

“不了。”

“你說你這麼要強乾什麼”掌櫃接過她遞來的錢,多嘴道,“你相公生得好,又有學問,想給他做妾的大有人在,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雲巧仍是那句,“他不是我相公。”

得,說再多她聽不進去都白搭。

掌櫃收好錢送她出門,街道漆黑,她落寞的背影很快融入黑暗中,掌櫃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

小兩口沒鬨彆扭時,她相公周到的將所有事兒安排好,回家要捎的東西,路上的乾糧,事無巨細,而她睡醒起床,去街上吃早飯,完了租牛車,事情有條不紊,不像現在,挑兩個空籮筐,回家的盤纏都拿不出來,還得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