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心餅乾(1 / 2)

公派婚姻[六零] 浣若君 10894 字 3個月前

張平安最喜歡看熱鬨, 眼珠子還突在外頭,嘴巴已經快裂到耳朵跟兒了:什麼情況,博士這人有意思哈, 比他還會巴結首都來的首長, 居然把櫻桃介紹給這位褚首長處對象?

但轉念一想,他覺得不應該啊, 廠裡誰能乾得出這種巴結人的事情,鄧博士也乾不出來, 而且櫻桃特彆虎,這絕對是誤會,她再彆跟首長起衝突。

孫緊比彆人更明白一點兒, 本來咧著嘴巴在笑的, 笑頓時要變成哭了:博士介紹的肯定是她, 首長認錯人了。

“鄧昆侖, 介紹我和你處對象?”蘇櫻桃本來懶得理這人, 因為他這句,不得不問一句。

褚岩自始至終, 認為蘇櫻桃就是鄧昆侖所說的,自己的表妹。

雖然他父親說, 失敗的婚姻全來自階層的不平等, 但褚岩覺得可以處處看,反正他也是什麼好鳥。

叭了一口煙,他指了指額頭上的印子:“還記得不, 你彆了我的車,這兒一大塊腫還沒消呢,這兒,你再摸摸, 好大一個包。”

側麵腦袋上還有一個大包,也是她彆車的時候給撞的。

蘇櫻桃想起來了,有一回有一輛老嘎斯裡,有個人一直拿鏡子照著自己,玩反光,原來就是褚岩啊。

她穿的是一腳蹬的小皮鞋,軍區賣的特供皮鞋,為防磨,下麵都要先打幾個鐵掌,蹬在地上,嘎嘎作響。

褚岩就堵在她麵前,還在抽著煙,攤了攤雙手:“撞我的事兒就算了,我那兒有輛老嘎斯,想不想試一把,走,我教你怎麼開。”

夢裡的蘇櫻桃跟褚岩經人介紹,被他那種看似吊兒郎當,又亦正亦邪,還有點悲慘的身世所吸引的。

要按蘇櫻桃的脾氣和憤怒,此刻開上他那輛老嘎斯,一腳油撞到牆上,跟他同歸於儘都有可能,但是算了,理智告訴她活著更好。

轉身,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一腳踩在褚岩的皮鞋上,原地轉了個圈兒,笑著說:“博士的表妹對你非常滿意,還有,博士的表妹想吃內蒙的烤全羊,你去給買兩隻回來,我覺得博士的表妹會跟你處對象的,可以嗎?”

說完,她不顧張平安和孫緊的疑惑,幾個女拖拉機手怪異的目光,轉身,揚長而去。

女人要離了婚,身價自降一等,男人要離了婚,身價陡增。

首都最近跟褚岩走的很近的有兩個女同誌,一個叫蘇曼,他母親正在力推,還有一個叫東方雪櫻,他大姐介紹的,蘇曼是演話劇的,清純派,東方雪櫻是跳芭蕾的,紅色娘子軍。

所以說褚岩什麼樣的女人能入得了眼,他就是覺得有點可笑。

這女的路子果然野,張嘴就要兩張內蒙來的烤全羊。

也是秦州小地方太窮了,小姑娘饞肉吃。

“去內蒙的路怎麼走,你是叫小張吧,走,上內蒙買羊去,畢竟博士介紹的,要不,兩隻羊換我跟她處一處。”望著蘇櫻桃離去的背影,褚岩說。

這叫張平安怎麼說,毛紀蘭關鍵時刻犯蠢,現在農場沒了場長,他也想當場長,他真不想得罪從首都來的首長,但是得罪人的話,還非他來說不可。

“首長,那是我的小姨子,也是咱們鄧博士的愛人……”看褚岩臉上吊兒郎當的笑漸漸變成了驚訝,張平安隻好繼續硬著頭皮說:“她跟您開玩笑呢,您彆生氣。”

指了指孫緊,他又說:“那個才是博士的表妹。”

孫緊也很生氣,一跺腳,醞釀了半天,現在才要說:“我表哥介紹的我也不稀罕,我不想吃烤全羊,也不想跟你處對象,我看不上你,滾吧你。”

什麼臭男人,瞎了狗眼吧,把她嫂子當成了她,他連鄭凱的一跟腳趾頭都比不上。

一幫女拖拉機手們也同時露出鄙夷的表情:什麼玩藝兒。

你能想象嗎,一個自認為優秀到炸天的男同誌,居然被幾個虎背熊腰,臉色紫紅的女拖拉機手給嫌棄了?

“他媽的!”褚岩把煙蒂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腳,看著自己給蘇櫻桃踩扁的皮鞋,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蘇櫻桃:不僅是個女流氓,還是個潑婦,不,簡直就是個女無賴。

……

蘇櫻桃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見湯姆和珍妮倆,臉上都是藍色的眼影,紅色的嘴唇,肩並著肩,就跟歡迎儀式上一樣,在小白樓前站著。

而婆婆毛紀蘭還真來了,一手叉腰,正在指指戳戳的,跟湯姆和珍妮說著什麼。

幸好今天農場足夠熱鬨,小白樓的人全去農場看熱鬨了,所以這兒圍觀的人並不多。但就算不多,愛嚼舌根的段大嫂在,愛勸架的徐嫂子也在,都在圍觀。

“我為農場可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她蘇櫻桃憑啥把我的場長說免就免,你們倆說說,這是憑啥?”毛紀蘭說。

珍妮抱著一隻籃球在拍,咬著牙不說話,湯姆想說什麼,她就拽湯姆一把,也不準他說話。

“要說小點,這隻是咱們的家庭矛盾,隻要她蘇櫻桃吐個口,我不說幾個孩子了,隻要她肯往農場裡辦一下你們大伯,二伯,我都願意吞下這口氣,她要不辦,往大裡說,就是農場裡的管理矛盾,我也可以往廠領導麵前鬨,我還可以給市G委會寫舉報信,讓人批D她蘇櫻桃。”毛紀蘭又說。

湯姆兩隻小拳頭捏的緊緊的,但還是一言不發。珍妮把籃球拍了兩下,吸了吸鼻子,但也沒說話。

“開除個屁,老娘就是農場的場長,她蘇櫻桃敢開除我,我就跟她鬨個魚撕網破……”毛紀蘭還在洋洋灑灑,滔滔不絕。

但就在這時,珍妮突然把拍了兩把的藍球抱了起來,一躍而起,直接就往毛紀蘭的頭上砸了上去:“我讓你再罵我嬸兒。”

但她到底是個女孩子,把籃球都要扣毛紀蘭的頭上了,又生生收了回來,拍著籃球圍著毛紀蘭轉了一圈,兩眼凶光:“你要敢舉報她,我就打死你。”

毛紀蘭立刻就要衝上去,揚手也想打珍妮,珍妮梗著脖子揚著頭,就要給她打。

“大娘,珍妮還小您彆動手。”

“我要她滾,吃我兒子的喝我兒子的她還敢打我!”

“大娘,您彆……”徐嫂子徒勞的拉著架,還給老太太險些搡倒在地。

不過就在這時,她身後響起了蘇櫻桃平靜的聲音:“毛紀蘭,你現在已經是普通勞工了,要是你還敢在我們家門外撒野,我立刻開除你。”

“你敢開除,我就貼你的大字報。”毛紀蘭也分毫不讓,而且比蘇櫻桃更凶,更狠。

這可是她其餘三個兒子唯一能由農轉非的機會,她絕對不會讓步。

她隻有讓蘇櫻桃害怕,才能讓她替自己辦事兒。

“去貼吧,沒紙就去問博士要,他那兒多著呢。”就好比一拳頭捶在棉花上,蘇櫻桃把珍妮的籃球搶了過來,在婆婆的怒火中,轉身,進門了。

這下可好,段大嫂和徐嫂子的心都揪起來了:櫻桃這婆婆,到底該怎麼辦啊。

今天家裡有蘇野帶來的蘇聯大紅腸,蘇櫻桃進門之後,又宰了今年最後一隻,也是最肥的一隻,綽號叫老地主的雞,打算爆一大盤辣子雞。

中午,蘇野肯定要跟專家組的人吃飯,不過晚上,專家組的人要休息,就不要蘇野陪著了,蘇櫻桃宰一隻雞,正好給他吃。

博士今天倒回來的早,而且在院子裡就碰上毛紀蘭。

當然,毛紀蘭免不了要給博士告一回蘇櫻桃的狀,說她有多可惡,把自己的農場場給免了的事兒。

博士跟母親並不算太親,聽完這些,一言不發的回家了。

當然,進了門,畢竟他媽最近在大鬨,終於體會到東方式夾心餅乾的博士,進門之後當然要積極表現,看蘇櫻桃泡了蘑菇,趕忙幫她切成了一塊塊從體積到麵積,都一樣大的小丁兒。

湯姆在生柴火,珍妮在撥雞毛,洗雞,蘇櫻桃今天要做一大盤的辣子雞,看博士把配料都給自己切好了,於是試探著說:“今天咱們廠來個穿著四個兜兒軍裝的乾部,我聽李薇說那個就是能幫你忙的人?”

湯姆終於想起那個凶巴巴的人了,連忙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叔叔,前幾天我見過一個人,是他,把咱們從香港帶回來的。”

“他就是褚岩,褚營長,算得上是我們幾個的恩人,就是他把我們從香港帶回大陸的。”鄧昆侖說。

可憐的博士啊,蘇櫻桃望著丈夫,真不知道是該揍他一頓好,還是該罵他一頓好,深吸了口氣,終於還是說:“從香港回來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冒了很大的危險。”

“我們倒沒什麼,褚營長可是總理身邊的警衛員,九死一生,差點送了命。”鄧昆侖說。

事實上夢裡那個褚岩也曾講過,說自己執行任務時,出生入死過的很多事,不過說的比較簡略,所以蘇櫻桃並不知道他從香港解救的那個人就是博士。

這就算褚岩乾過的唯一一件好事,他救了博士的命,把博士送到她麵前了。但是,要想調那幫物理學家,總理都搞不定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