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嬌本是追著母親和妹妹去的, 誰知道沒走出幾步,腳下滑了一下, 弄臟了裙子。等她回去換了衣裳再往安王妃那裡去的時候, 就剛巧看見了小李氏和鳳妍母女兩個含羞帶臊地從裡邊出來了。
“怎麼了?”她還納罕呢, 不是說去告狀了麼?
鳳妍一雙眼睛就憤憤地瞪了她一眼, 捂著臉跑了。
“母親?”鳳嬌甚是詫異,用眼睛詢問小李氏。
小李氏和鳳妍在王妃跟前丟了臉, 正滿心窩火。聽見了鳳嬌叫她,不免又將火氣撒在了鳳嬌身上, 隻說了一句, “如今你可滿意了?”
扶著侍女的手匆忙去追鳳妍了。
留下鳳嬌一個人在雪裡頭,臉色紫脹。
阿琇半點也不知道,就自己走後王府裡頭就發生了這麼件可笑的事情。若是知道了,非得歎息一聲, 再教鳳妍一個乖不可——太傻了,旁人打你耳光, 和你自己給自己一耳光,那指印方向能一樣麼?
她和顧老太太回到了國公府的時候, 雪非但沒有停, 還有愈下愈大的兆頭。天上彤雲四合, 將天遮得嚴嚴實實, 明明才過了午飯不久, 天色卻已經昏暗的不行了。
溫氏已經安排了人在門口等著, 顧老太太生怕阿琇凍著了, 先叫人送了她回溫氏那裡,自己坐了軟轎回春暉堂休息。
“娘,我回來啦!”
隨著一聲歡呼,溫氏就看見阿秀跑了進來,身上的鬥篷有些大,過門檻的時候險些被絆倒,幸而身後的丫鬟及時扶了一下。
溫氏瞧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麼大丫頭了,你就不能穩當一點嗎?”
又見阿琇身上的鬥篷,已經不是早上出門穿的那件。這件鬥篷通體雪白,不見一絲雜色,屋子裡光線稍稍顯得暗淡,溫氏便讓人點起了燈。此時燈光下看來,鬥篷上竟隱隱泛出一層淺淺淡淡的藍色。
“這是冰狐皮的?”溫氏到底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這件鬥篷用的不是普通的皮子。“是王妃給你的?”
她記得,阿琇早上穿著的隻是一件普通的羽緞白狐狸皮裡子的鬥篷而已。
“是呀,娘你真厲害!”阿琇對著溫氏比了個大拇指,“王妃娘娘說,這還是阿離哥哥生日時候,宮裡賞賜給他的呢。他做了一件鶴氅後,剩下的皮子不多了,就隻做了這麼件小的。她家裡又沒有人能穿,就給了我啦。”
溫氏就忍不住笑道,“占了便宜還賣乖的小東西!”
一根手指頭點在了阿琇的額頭上,“那是王妃娘娘騙你呢。”
冰狐皮難得,她也是小時候見家裡有過那麼幾張而已,據說那還是她那位太曾祖母,也就是安國大長公主傳下來的呢,究竟也不夠做一件大氅的。
“冰狐這東西生活在極北之地,因太過珍貴,被人獵得多了,如今已經很是少見。這樣厚實的冰狐皮子,尋常人家彆說做衣裳了,連見都沒有見過呢。就有那麼一兩張的人家,收著還來不及呢。哪兒能舍得這麼做成衣裳穿了?”
還一做就是兩件。
“可不是麼,我原本不好意思要的,又怕十分推辭叫王妃臉上也下不來。為了這麼件衣裳,還讓人罵了我一通。”
阿琇小嘴兒巴巴的,就把鳳妍挑釁的事情說了。聞言,溫氏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們家裡素來和安王府有往來,往上數,實打實幾輩兒人的交往了。
那位世子妃她沒見過幾回,隻記得是個眉眼秀氣的,聽說從前就是侯府裡的庶女而已,堂姐死後嫁給了堂姐夫做續弦,隻是說話行事都平平,不是那麼大方展樣而已。沒想到,膝下女兒竟是這樣的糊塗人。
她們國公府裡大小九個女孩兒,雖然說脾氣秉性各有不同,但是再怎麼彆扭的性子,在外人麵前也都很是能夠穩得住。溫氏能拍著胸脯說,沈家九個丫頭,如今哪個出去了,都不會丟了國公府的體麵。
“往後,離她遠著點。”溫氏氣道。
若那鳳妍不是王府的姑娘,這樣的性子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人去了。
“可還受了彆的欺負?”
阿琇趴在溫氏耳邊,“沒有呢。她對我出言不遜,阿離哥哥惱了,小小的教訓了她一下,她就哭著跑啦。”
溫氏驚訝了一下,“阿離會教訓人?”
那孩子看著斯斯文文的,該不會是把人罵哭了吧?
阿琇很苦惱地說,“他才不會呢。好歹教訓完了,也得告訴鳳妍錯在了哪兒,好叫她下回改了不是?他倒好,直接一巴掌抽了下去把人打跑了,太粗暴啦!”
溫氏無論如何想不出鳳離打人的樣子,她看了看趴在身邊一團稚氣的阿琇,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阿琇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娘啊……”她神秘兮兮地湊到了溫氏身邊,“我記得我那位曾曾外祖母,還是大長公主哪?”
泰祖皇帝的同胞妹妹哪,能上馬殺敵那種!
溫氏點頭,“怎麼?”
“那,那按說吧……”阿琇很是八卦,“那您怎麼嫁給爹爹了呀?”
還是續弦,靖國公還帶著好幾個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