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這一夜忽憂忽喜的, 阿珠阿琇等人半點也不知道。
因為, 王老太太婆媳倆找上了門。
王鬆被阿珠一巴掌打到了嘴角開裂, 又被林沉從後邊踹了一腳,摔得鼻青臉腫,吐出了一口血沫子,連嚇帶疼的, 人就昏過去了。
與他一起的幾個慌忙將他送回了尚書府。
他從小養在王老太太跟前, 再加上嘴甜會哄人,因此很是得王老太太的喜愛, 待他比待長孫還更好些。
王老太太進宮領宴歸來,王二太太正在跟前奉承她,順便,也想提一提王慧的親事。
王慧今年也不小了,原本,王二太太是想著叫她往高門裡嫁,一度看中了歸京娶妻的榮王。因存了這樣的想頭,王二太太就愈發想給女兒備上一副豐厚無比的嫁妝。所以當大房給女兒王智訂了南方書院的親事後,這二太太便打起了小算盤——那些個讀書人家,最是講究個清貴, 最是厭惡銀子錢這樣的俗物。既然如此, 王智的嫁妝,自然就不必那麼費心了不是?
其實, 她不過是個嬸娘, 隻按照公中份例, 將王智的嫁妝預備好,也就是了。
偏生她耍小聰明,在嫁妝裡頭做了手腳。也沒敢過於克扣,隻是衣服料子就不必新的了,全都用舊年的,也光彩鮮亮,不懂的也看不出。藥材什麼的,原本一等的,就換成了二等的,橫豎藥效也沒差多少。最是叫她能做手腳的,是打家具的木料。這一項,從王智出生後,王大太太就開始為女兒留心攢著了,畢竟這好木頭也是難得。以王家的家底兒,什麼紫檀黃花梨的木料預備不起,王大太太給女兒預備的,是酸枝木和老雞翅木的。
這些木料早就齊備了,大房外放,不可能拖著木料去上任,也就將這些都留在了尚書府裡。
王二太太,把老雞翅木,換成了新雞翅木。
就這個,被王智的兄長發現了。結果細細一查,妹妹的嫁妝竟大多數都被動了手腳,不少以次充好。
那好的哪裡去了呢?
王智兄長鬨了一場。
結果沒兩天,大半個京城都知道了王二太太貪墨侄女嫁妝的事。
因為這個,王老太太氣得病倒在了床上都不安穩,奪了王二太太管家的權利,自己拖著病歪歪的身子料理家事。王慧也被她娘連累了名聲,彆說榮王了,但凡是個官宦人家,知道了她生母如此上不得台麵,誰願意叫孩子娶了她?
原先還很有些人家來打聽的王慧,一時間竟是無人問津了。
王二太太灰頭土臉了一段時間,殷勤小意地服侍著王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又哄得王老太太有了些許好臉色。
這還沒有提起王慧的親事呢,王鬆就一臉血地被人送了回來,唬得王老太太婆媳倆哭一聲喊一聲的,忙著叫人去請大夫,又問送了王鬆怎麼回事。
王鬆早就醒了,隻是身上疼得厲害,一張嘴,又覺得嘴裡一陣陣甜猩,總有血沫湧出,捂著嘴委屈道,“饕餮樓裡正碰上阿珎表妹,我好意上前去與她說話,就被打了。”
全然不提自己動手動腳的話。
王二太太隻聽得火氣衝頭,咬牙罵道,“都是親戚,竟下這樣的狠手!”
轉頭就含淚對王老太太叫道,“母親,您可要為阿鬆做主!有做人表妹這樣無情的沒有?”
就這樣的,婆婆還想著叫她嫁給她的阿鬆呢?
雌老虎!
小姑娘家家的,就敢往酒樓裡頭跑,可見沒規矩!
這樣的丫頭,彆說沒定親,就是定親了,她也得給退掉!
王老太太臉上早就沉了下來,被兒媳婦這樣含氣帶怨地一看,心裡更是感到下不來台,隻眯眼,“阿珎在我身邊長大,自小讀書識字,通情達理。這才回去了幾年,就被教養成了這樣!”
又低頭看王鬆嘴角處溢出的血,都將他胸前染得斑駁,更添了幾分焦急,隻恨聲道,“鬆兒放心,祖母定要為你去討回公道。”
一時大夫來了,仔細看了王鬆傷勢,身上連皮外傷都沒有,一身骨頭完好。至於嘴裡吐血,不過是因為一摔之下,牙齒咬破了嘴裡的肉皮兒。
連藥都沒開,隻叫王鬆用清水漱口即可。
“母親,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王二太太跳著腳,“鬆兒沒真的傷著,隻是他運氣好。這要是有個什麼不好的,我,我也不活了!”
得到了消息的王二老爺匆匆趕來,身後還跟了個年輕貌美的妾室。
王二太太從王智嫁妝事發後,就被丈夫狠狠教訓了一通,老大的耳刮子抽在了臉上,羞臊得她好幾天沒敢出來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