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侯爺一邊嘴裡邊念叨著自家閨女如何就這麼巧把人沈家的小姑娘帶到了水榭裡, 一邊自己就帶著沈焱往水榭方向走。
沈焱在心裡頭都要笑死了,隻跟著霍老侯爺一同往前走去。
若是一般女子,看到了正要相看的男子過來, 必是要躲上一躲, 或是羞答答低下頭去。霍昀不是一般的女孩兒,她看似嬌柔,但能有霍老夫人這樣強悍的母親,心性早被教導得剛硬。知道來的是沈焱,非但沒有避開視線, 反而目光落在沈焱身上, 專注地看了一回。
心裡就暗自點了一回頭——不論旁的,隻看氣度,沈焱確實為男子中出類拔萃的。
就是……這人長得未免太好了些。
貌若好女。
霍昀摸了摸自己的臉。
當然, 沈四身上, 並沒有一絲陰柔之氣。霍昀生於海疆, 小時候因體弱, 霍老夫人不放心她,哪怕是入軍營巡視也會帶著霍昀一起。男子,霍昀見的多了。隻是, 海疆多風,軍中將士膚色大多粗黑,人也多生得雄壯。霍昀還從未見過如沈焱這樣的男兒,一襲青衫,肅朗清舉, 卻又有一種並不掩飾的拚殺悍性。
見沈焱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霍昀略一頷首,垂下了眼簾。
霍老侯爺哼哼唧唧地,邁著方步,半點看不出是曾經是手握海疆軍務的封疆大吏,簡直是將斯文一詞演繹到了極點。饒是這樣,若不是沈焱在他身後扶了一把,老侯爺還險些在水榭的門前拌一跤。
阿琇囧囧地看著這位老侯爺被自家四叔連扶帶摟地弄走了。
這麼堪稱精華的一位老人,到底是怎麼生出霍昀這樣絕色女兒的?
霍老侯爺看上去並不高,據阿琇目測,應該還要比霍老夫人矮上不少。身形也是老年人中少見的精瘦,不過,五官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膚色有些黑。這倒是不難理解,常年在海邊嘛。老侯爺也眼睛非常大,阿琇就仿佛聽見了耳邊有人在唱著“眼睛瞪得像銅鈴”。
“那位就是沈家四叔麼?”
霍菲眼看著沈焱走遠,轉過一道假山,青色袍角翻飛起來,幽幽地發問。
“是啊,那就是我四叔了。”阿琇挑眉,瞧著霍菲癡呆呆的模樣,笑眯眯道,“我四叔可有美名,每次出門都不敢騎馬。”
霍菲忍不住發問:“這是為何?”
阿琇可得意了,“因為長得好啊。霍姐姐你不知道,我四叔每次出門,在城裡都會引起轟動呢,甚至還有許多的小姑娘追著他的馬跑。”
她雙手一攤,正色道,“你說這不是胡鬨麼,被馬傷著,被人撞著可怎麼辦呢?所以我四叔出門,如今都是坐車的。”
又一臉向往,“你來的晚了些。若是早來幾年,就能看到當年京城裡的盛景了。”
“什麼?”
“哎呀,當然是陛下親送榮王殿下回北境應敵了。來來來,我與你說說呢。”
拉著霍菲坐下,阿琇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了榮王北歸時候的熱鬨。
霍菲再多小心思,到底也還是個小女孩兒,隻聽得心馳神往,深恨自己未能早早回來。
阿珠和七姑娘八姑娘都坐在一邊,手裡轉著萬花筒,笑吟吟地看阿琇忽悠霍菲。
阿琇說得口乾舌燥,抓過桌子上的茶一口氣喝了,末了遺憾地搖頭,“可惜啦,自從榮王殿下離開後,京城裡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熱鬨過了。如今呀,我就盼著北境平穩,殿下能再次歸京。”
“真能看到你說的那些,才不枉了在京城裡一場。”霍菲托著腮,視線落在碧空,無比地向往。
霍昀探身過去捏阿琇的臉,“這張小嘴兒是怎麼長的,這樣的能說道?”
“哪裡哪裡,都是大實話。”阿琇伸手一比劃,“那年榮王殿下從長街一過,那麼大那麼粗的花枝都往他身上砸……要不是殿下武藝高強身手矯捷,那花枝就得落在他的頭上呀!”
“哪裡有這樣的?”霍昀失笑,“那不成了刺殺皇室了?”
隻覺得阿琇的話實在是太過誇張。不過她也聽過榮王大名,知道這位王爺能征善戰的。至於是否真的有叫人擲果盈車的衝動,霍昀表示懷疑。
對於霍昀的懷疑,阿琇拍著胸脯保證,“我是親眼見到過的。姑姑不信,等榮王殿下回京就知道了。”
沒有聖旨,榮王八成是這輩子都不打算回來了吧?回來就要被催婚啊!
不管榮王會不會回來,顧老太太在花廳之中,隻問霍老夫人:“如何?我家阿焱,可還能入你的眼?”
也不等霍老夫人回答,自顧自說著,“咱們之間也甭來什麼虛的了,我家阿焱年紀擺在那裡,不由得我不心急!咱們就說實在話,你要是覺得他還可以,今兒咱們先口頭定下,回頭我就去托了媒人來!三媒六聘的,一樣不少!回頭,我把阿昀當親閨女疼愛,如何?”
霍老夫人剛張嘴說了個“這”字,顧老太太已經拍了一下桌子,“你就給個痛快話吧!”
實在是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