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珠一把拉住了,示意丫鬟給她罩上鬥篷,阿珠自己也從屏風上邊拉下自己日常穿的一領披風,胡亂裹了。阿琇等不及,一邊係著鬥篷的帶子,一邊就往外走。
阿珠也隨即跟上。
春暉堂裡,阿瑤的丫鬟清溪正跪在地上哭著,“好容易有了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姑娘難過得什麼似的。太太那邊……”
她抹了把臉,“太太還說,姑娘太嬌弱了些,連孩子都養不住。姑娘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呢?越發連藥都吃不下去了。”
“你們老太太,就這麼瞧著?”顧老太太拍著桌子怒問。
清溪忙搖頭,“沒有。老夫人是心疼姑娘的,又是請大夫,又是叫人拿了最好的參給姑娘熬藥膳補身子,還親自到姑娘床前安慰,勸姑娘放寬心。隻是姑娘哪裡就真能放寬心呢?”
阿琇匆匆走到清溪身邊,一拉她胳膊,“二姐姐孩子怎麼沒的?”
她就不信,阿瑤身子骨一直就很好的。陳家也是大戶人家,阿瑤自己也有陪嫁的人,這有了身孕後,都擔心她這一胎,生怕有個好歹的,進出都有人跟著。
前幾天還送信回來說一切都好呢。
怎麼就好端端的小產了?
再說清溪是貼身服侍阿瑤的,這樣的時候,她更不該出來。
這麼火急火燎地跑來,阿瑤小產,定不簡單。
“還不快快照實了說!”顧老太太隻覺得心痛如絞。她一乾孫女裡,阿瑤是最懂事的。隻是趕上了那麼個親娘,生生就叫她在姐妹間有些抬不起頭來。尤其是麵對阿玨的時候,阿瑤總是有些愧疚的。
成親了,婆家門第勝在清貴,正經的書香人家。姑爺聰明,念書也用功,年紀輕輕就是舉人了,日後不愁前程。就這子女緣上,阿瑤有些單薄。
阿玨和阿珎孩子都出生了,阿瑤才傳出了喜訊。這叫顧老太太放下了老大一段心事。
可這轉眼間,怎麼就沒了呢?
“我的二丫頭啊!”隻覺得心頭一陣劇痛,顧老太太摟住了心口,“我……”
她一雙老眼濕潤了。
“母親。”溫氏和三太太都連忙上前。
溫氏為顧老太太揉著心口,三太太忙端了熱茶送到她的嘴邊。
溫氏勸道,“這事情出的急了些。母親就是擔心二丫頭,也要顧及自己身子。不然,叫阿瑤知道了,豈不是更難過?”
“是啊母親。我這就叫人備車,親自去陳家看阿瑤。”三太太也跟著勸。
“我也去!”阿琇連忙說道。
顧老太太沒有理會阿琇,隻看著清溪,“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溪捂臉哭道,“姑娘這一胎本就有些不大安穩。昨兒個,表姑娘來了,太太就叫姑娘過去陪著。大半天下來,姑娘哪裡撐得住?又吃了幾句不好的話,好容易才得了太太的允許回去。誰知道……”
她抬起眼簾,咬著牙恨聲道,“太太的院子門外,有一塊冰。姑娘沒留神,一腳踩了上去,險些摔倒了。回去後,就覺得身上不好了。趕著請大夫熬藥,也還是沒保住孩子。”
“陳家的下人莫非都是死人?主母的院門口,怎麼會有冰?”阿珠的聲音發冷,欺霜賽雪般的臉上更是冰冷一片。
她聽出來了,阿瑤的小產,就不是意外。
清溪垂頭不敢多說。
“你們妯娌兩個一起,去陳家看看!”顧老太太順過了一口氣,方才因驟然聽到噩耗而驚怒的心情也平複了一些,對溫氏與三太太說道,“瞧瞧阿瑤怎麼樣了。”
老太太短短的功夫已經在心裡頭轉過了多少的主意,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叫人備車吧,我也過去。”
陳家還有位老夫人在。隻溫氏和三太太上門,終究是矮了一輩兒。許多話,她能說,溫氏與三太太卻不能說。
見她麵色深沉,溫氏與三太太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再勸。溫氏立刻吩咐人去套了馬車,又趕著讓人收拾了一些燕窩人參之類的補品。
阿琇求道,“娘,也帶我去吧。”
看看阿珠,“還有三姐姐。”
溫氏略一沉吟,看向顧老太太。
按理說,阿瑤小產,阿珠與阿琇兩個未出閣的姑娘不該過去。隻是顧老太太覺得,自己的孫女們都養的太過天真純善,叫她們見識見識形形色色的人,也未嘗不好。當下,點頭道,“一同去吧。九丫頭與阿瑤最好,見到你二姐姐,也好勸勸她。”
不多時車備好了,東西也收拾了出來。沈家女眷老少三代,坐了兩輛車,帶著各自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地往陳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