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惱了我吧?”
見溫氏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自己, 靖國公心裡頭更有些忐忑了。
還想再辯解些什麼, 卻被溫氏打斷了。
“這話奇怪,我為什麼要惱你?”溫氏拍了拍靖國公的手, 輕聲道, “這些年,還要多虧了你和母親包容, 我才能這般自在。原先的事情, 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靖國公還是有些蔫噠噠的, “那你這幾天……”
話未說完, 胳膊上被溫氏重重地擰了一把。
“忽巴拉地看見了一個叫自己惡心的人,你還不能叫我緩幾天?”
溫氏嗔道。
就如她自己所說的, 與羅舟少年時期那點兒事情, 早就成了過去。到了如今, 他已為人夫, 她也早已嫁為人婦。
說沒有怨恨,那是假的。
任是誰,被人一句等我忽悠著, 結果轉頭那人就另娶她人,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也得咬牙切齒恨上幾年不是?
溫氏又不是賤人,不但咬牙切齒, 見著羅舟的那一刻,千頭萬緒湧上心頭,恨不能先甩了他兩個耳光才解氣。
“我嫁了你這麼多年, 兒女都這樣大了,莫非你還不放心我?”說話間,溫氏的手沒停,又是使勁兒一擰。
靖國公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似的,連特意蓄起來的短須都精神了起來,“我這不是看你這幾天安人都消沉了麼。”
眼看著溫氏的臉沉了下來,他連忙安撫,“並不是為彆的,隻心疼你。”
手腕子一翻,就握住了溫氏的手。
“咱們也是老夫老妻了,兒女雙全,連外孫都有了。”溫氏的手細軟清涼,靖國公心中有些個蕩漾,大拇指隻在溫氏手背上撚來撚去,“我再如何糊塗,也不會胡亂揣度彆的。隻是見你疲憊的樣子,從心裡頭發疼。”
當他知道溫氏已經遇見了羅舟的時候,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油然而生。
說也奇怪,他剛剛將溫氏迎娶進門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奇妙的情緒。不敢說,更不敢問,似乎隻要他一開口,溫氏就會離他而去。
如他所說,這麼多年夫妻做下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溫氏在他身邊。
此時聽到溫氏親口說出,隻是因為見到了個令她“惡心”的人,靖國公心中的大石放下,就連一直不大會說的甜言蜜語,說起來都輕鬆了許多。
“……”溫氏聽他說得磕磕巴巴,有些個啼笑皆非,卻更感動。
靖國公趁勢將溫氏攬在了懷裡,才覺得飄忽忽的心終於踏實了些。
“娘!”
阿琇歡蹦亂跳地闖了進來,一眼就看見偎在一起的爹娘,頓時啊啊啊大叫著驚嚇跑走。
比她更被驚嚇到的是溫氏,她慌忙推開了靖國公,埋怨道,“你說你發什麼瘋?大白天的……”
還叫孩子看見了,這都算什麼事兒啊。
靖國公笑而不語,任由數落。
捂著自己嘭嘭嘭亂跳的小心肝兒,阿琇一溜兒煙就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裡。一頭紮到了床上,頓了一下,又扯過被子來捂著了腦袋。
不明所以跟著跑進來的丫鬟:“……姑娘?”
“我沒事。”阿琇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朝著後邊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把門關好。”
丫鬟愈發摸不著頭腦,滿頭霧水地出去關門了。
聽見門被關好了的聲音,阿琇才忽的把被子掀開,坐了起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雙手撐住有些發熱的臉蛋,懊惱極了。
明明她是從陳嬤嬤家裡趕回來,想給她娘一個溫暖的安慰呀。
誰能想到大白天的她爹娘這樣膩歪啊!
她一腦袋撞進去,會不會被捶一頓?
阿琇欲哭無淚的,坐了一會兒,決定去找初一。
頂著大日頭到了外頭初一的院子裡,卻被初一的小廝八寶告知,初一和鳳容出去了。阿琇隻得又轉身回去,走到園子裡,抬頭看看天色,才過了晌午,人人都要歇個晌,也不好去彆處打擾,索性就往春暉堂裡去了。
顧老太太年紀大了,午間必是要睡上小半個時辰。阿琇走了進去,頓感與外邊的乾熱不同,屋子裡便涼絲絲的。
幾個丫鬟在外間或是做針線,或是托著腮打瞌睡,見了阿琇進門,都是抿嘴一笑,朝著裡邊指了指,小聲地告訴她,“正睡著呢。”
阿琇點點頭,放輕了腳步走進去。
顧老太太正側躺在床上,身上搭了一條夾紗被,眼睛閉著,看起來睡得正熟。
等阿琇走到了床前,顧老太太往裡邊錯了錯,讓出一塊兒地方。
阿琇彎了眼睛,甩開繡鞋爬上了床,膩著顧老太太躺在了一起。
“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