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賀長安碰了碰阿琇的手臂, 示意她往一側看。
阿琇轉過頭,就看到鳳離正往這邊來。
“受不了了, 他這也看得太緊了吧?”賀長安抱怨,“我告辭了啊。”
阿琇頗為得意, “沒辦法呀,這就是我的魅力啦。”
賀長安做了個嫌棄的表情, 站起來欲走,走了兩步折回來,又叉了塊兒水蜜桃塞進了嘴裡。
然後方才轉過身, 與走到了麵前的鳳離揮了揮手, 徑自回自家去了。
“你來啦?”阿琇端端正正地坐在石桌下,昂首看鳳離,“你看,長安姐姐好容易來一次,你來了, 她就走了。”
撩起了衣擺, 鳳離坐在了她的對麵, 納罕道, “她自來她的,做什麼看見我便走?”
往前傾了傾身體, 盯著阿琇的眼睛,“莫非你們在說我的壞話?”
“對哦,就是在說你壞話。”
有丫鬟送來了新茶,阿琇抬手就接了過來, 自己遞給了鳳離,“今兒是為了什麼過來的?”
叫她說,鳳離也是有意思,不管什麼時候,想來,來便是了。偏偏每次都要尋個理由,簡直是多此一舉。
“無事不能來看你?”見阿琇笑眯眯的,鳳離習慣性地伸出手去,揉了揉阿琇的頭發。
阿琇躲開了抱怨,“又弄亂了。”
兩個人說話膩膩歪歪的,實在也沒有什麼內容。
阿琇想了想,問鳳離,“我聽長安姐姐說,北戎和西涼的和親使團都已經過了邊境,很快就要到京城了呢。”
她歎氣,“不知道這次和親,能不能叫邊境安穩幾年。”
她外公,她四叔可都在北境呢。
“幾年的平靜還是會有的。”鳳離說道。
“那到時候,萬一兩國開戰,和親的人要怎麼自處?”阿琇糾結。
一邊是夫家,一邊是故國。
鳳離笑了,“年紀不大,你想的事情倒是不少。從傳回來的消息看,至多再有二十天,西涼或是北戎的和親使團就會到京城了。北戎那邊,北境也會分出人來護送使團。到時候,我想你姐姐也會跟隨一同回來。”
“午間的時候,我也聽初一說了。”阿琇手上的小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紮著水蜜桃,有點兒消沉,“還不知道她這些天得多難熬。”
阿珠看容貌是個溫柔如水的佳人,其實性子爆炭似的,為人處世都風風火火的,從不愛拖泥帶水。從她大婚前留給自己的東西,阿琇便知道,在阿珠心裡,對自己的親人是很看重的。
十歲以前,阿珠都是白姨娘親自養著。哪怕後來種種因由叫母女之間生疏淡漠了,如今白姨娘過世了,阿珠怎麼可能不在意?
“不用擔心。有阿沉在,不會讓她一個人的。”鳳離拉住阿琇的手。手心有些涼,他搖了搖頭。“你三姐姐比你堅強。”
阿琇方才眼睛垂著,雖然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可那張小臉都苦了下來。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在為阿珠擔心了。
“再堅強,也是會難過的。”阿琇將手收了回去,“她就是看著堅強,背過了人,還不定怎麼難過。”
“我隻說給你聽。當初三姐夫重傷,生死不知的時候,人前三姐姐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人後我卻看到她大半夜的坐在樹上發呆,連身上唄露水打濕了都不知道呢。”
那樣的落寞蕭索,叫阿琇想一想都覺得心裡疼得慌。
“你如此擔心,不如到時候,帶你一同出城去接她?”鳳離見不得阿琇難過的樣子,提議道。
阿琇眼睛一亮,“當真?”
鳳離輕笑,“自然。”
正說著話,靖國公自月洞門進來了。
一眼看到鳳離,靖國公心裡頭就堵了堵——阿珠說的不錯,鳳離看著臨風玉樹似的,其實就是個狼崽子。盯住了阿琇就不鬆口了!
想到小閨女還沒及笄,就被鳳離先下手定下了,還日日跑來,叫靖國公背地裡沒少跟妻子抱怨。
“好歹是個王爺了,一天到晚的也沒見他往衙門裡跑幾趟哪。”
叫溫氏沒好氣地擰了一下。
見到了靖國公,鳳離和阿琇都連忙站了起來。
“嶽父。”如賀長安所言,鳳離臉皮堪稱一絕。自從訂婚後,自覺已經有了名分,鳳離便改了口,從前還對著靖國公稱一聲伯父,如今已經直接喊嶽父了。
靖國公腳下一頓,有點兒發暈。
有那麼一瞬間,靖國公腦子裡閃過了要把鳳離趕出去的衝動。
不過,低頭看看見到自己後立刻跑來抱住自己手臂的阿琇,靖國公心裡又是一陣熨帖。不管怎麼說,閨女是自己的,也還是跟自己親近哪。
“阿離今日,又得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