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是讓人送了口信回來的。
約莫趕在臘月初, 便能回到京城了。
溫氏歎道,“總算是回來了。冰天雪地的, 也是辛苦了。”
與丈夫不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溫氏便是這樣的心態, “等回了京後,還有的忙。”
她掐指算了算, 按照鳳離說的, 到京城的時候正好在臘月裡, 實在不是個好時候。若在平常的日子裡, 大可請了僧道算好日子, 是停靈多少天再行下葬。可臘月裡過後是正月, 這靈總不能一停就是兩個月吧?
因此溫氏琢磨著, 十有八、九,安王府會趕在過年前將喪事辦完。
不管原先做過什麼, 到底是郡王的父親。這喪事就算從簡,也不能太過離譜, 更何況還有老王爺和老太妃在。
不過,知道了鳳離具體回京的時間,溫氏和阿琇也就都放了心。又想到了方才正與霍青時說起霍駿的腿, 溫氏便問霍青時, “太醫的藥可有效果?”
“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什麼。不過來京裡後,也確實好了不少。”霍青時說道, “京城不似邊城寒冷,如今卸了差事也不用像往年那樣在營中值守,日日睡著火炕,膝頭的紅腫消去了不少,也說鬆快了些。”
“那就好。”溫氏點了點頭,“我這一陣子正好有空,過兩日去看看大哥。”
霍駿一家來到京城的時候,溫氏正在忙著七姑娘的婚事。因此上,也隻是去露了一麵,幫著請了太醫。等到七姑娘出閣後,溫氏人雖然閒了下來,卻又總是有種種瑣事需要料理,也便沒有再去霍家。
且從心裡講,霍青時在她跟前長大,在溫氏心中,哪怕不及初一的地位,也並不差了多少。當初霍青時因何小小年紀就隻身進京,溫氏一清二楚,對霍駿夫妻兩個也頗有微詞。能避開,也就避開了。
眼看著就要進了臘月,想起當初在邊城時候的相處,溫氏也不好太冷了霍駿。
霍青時隻笑了笑,“讓姑母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溫氏憐愛地看著坐在下首的霍青時。這孩子自幼跟著她的父親,一言一行都受了不少的影響。隻坐在那裡,腰挺背直,眉宇間自有一股少年人的器宇軒昂,心中便是一動。
“過了年,青時也有十八了吧?”
“是,姑母。我比表妹年長五歲。”霍青時心機不讓鳳離,溫氏提起年紀,他便已經猜到了她想要說什麼。
果然,便聽見溫氏輕問,“往後,可有打算?”
雖然隻見過了一次,但是霍青時那個繼母,看著便不是個省事的。溫氏隻擔心,她會仗著繼母的身份,操控起霍青時的親事來。
“等來年的武舉吧。”
“也好。”溫氏點頭。霍青時還未到及冠之年,先立業再提及成家,也算是最好的。以霍駿的軍職,三品的武官,若在邊城也的確算得上一號人物,但是在京城裡,三品的官員一抓一把。更何況,霍駿已經卸了軍職。這樣的家世,即便霍青時本身不錯,卻也難入高門的眼。
以霍青時的本事,溫氏相信他是能在武舉中出頭的。等到那時候,親事上也能更上一層樓。
隻是……又囑咐了霍青時,“武舉便在來年了,若是家裡不便,便還住到侯府去吧。”
“我日常吃住都在講武堂裡,回家也是有限的,倒也沒有什麼不便的地方。”霍青時推辭了,“姑母放心,如果真有,我也不會客氣。”
又和溫氏說了一會兒話,去了後邊見過了顧老太太,便告辭離開了。
過了沒幾天,溫氏帶了阿琇和初一一同去了霍家。
霍家在邊城也是多年的,頗有些家底。不過當初要進京的時候,霍駿的繼室李氏,滿心是打算著住到定康侯府去的。霍青時提出賃,或是乾脆買下宅子,李氏還背地裡與霍駿嘀咕,“侯府裡多少的屋子呢,就住不下咱們這幾口人?還沒進京就急忙忙地先賃宅子,不是太生分了麼?”
她出身在邊城,見識有限,全憑著一張好臉嫁給了霍駿做繼室。這麼多年了,霍駿對她也算是了解,明白她心裡想的什麼。
不過,這次霍駿倒是難得的明白,沒答應李氏住到侯府去的要求,隻讓霍青時看著,在京城裡置辦一處房產。
心裡嘔了一口氣,李氏便不肯多拿出銀子來。
所以這霍青時也隻可著她拿出的那點兒銀子,買下了這處兩進的宅子。
不過,說是兩進,但霍家的宅子也不算太小了。跟國公府和侯府當然比不了,然大院子大屋子,也寬敞得很。
霍駿夫妻兩個住在正房裡,小兒子住在東廂房。霍青時若是回來,便住在前頭。
李氏迎出了門的時候,初一已經跳下了車,正扶著溫氏下來,另一邊,阿琇披了一領雪白的冰狐鬥篷,也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