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就拖了凳子坐到了阿琇身邊,手裡頭給阿琇剝鬆子,冷笑著說道,“算她們識趣。”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阿琇覺得納罕,廣陽郡主那種人,哪兒會輕易低頭?先前她重傷到那個份兒上,都沒見她哪怕著人來看一眼。眼瞅著都好了,她倒是來了?
這不正常。
初一嗯嗯啊啊,不想多說。
“嗯?”阿琇眯起眼睛,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作勢要擰。
“好好,我說。”初一扒拉開阿琇的手,“自從你出事,咱六姐夫就當了一回先鋒,先彈劾了一回安國公那位族弟,如今做著侍郎的。然後呢,馮家族裡無論是在禁軍裡的,還是虎賁軍中的,總之一句話,能和咱家沾上些關係的,馮家人日子就不好過。最絕的,那是你的親親阿離哥。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手段,抓住了馮昭的把柄。”
初一對阿琇挑了挑略顯濃重的眉毛,“馮昭是誰,你知道吧?”
阿琇搖頭,她真不知道。
“就安國公的次子,馮竹的親爹。”
初一手上不停,剝好了一小把鬆子給阿琇吃,繼續說道,“旁人不過小打小鬨,阿離哥這個,才是蛇打七寸了。”
“私吞軍餉,倒賣軍糧,哪一條坐實了,馮昭的腦袋,都甭想掛在脖子上。”
阿琇咬住了嘴唇,來不及高興,她先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眉頭輕蹙,臉上顯出了憂慮,“這樣,不好吧?”
初一看陌生人似的看她,“有什麼不好的?”
歎了口氣,阿琇垂眸低聲道,“我是受了傷,心裡也恨著馮竹當日所為。可是……這樣做,會不會讓皇上以為,咱們家裡……結黨?”
她沒有那麼多的心機去考慮朝堂裡的大事,更不懂什麼謀略,可上輩子的經驗告訴她,皇帝未必願意看到臣子們如此的。
初一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小大人兒似的揉了揉阿琇的腦袋,覺得自己其實可以做哥哥了,“姐姐你這就想多了。廣陽郡主仗著她的父親曾經對朝廷有功,這些年來囂張跋扈的,皇上隻怕早就厭惡了她。至於六姐夫彈劾也好,四姐夫和表哥在軍中給馮家人使絆子也好,那都是小意思,算不得什麼。真正要她傷筋動骨的,是馮昭啊。”
“據我想著,陛下早有心殺一殺軍中這股子邪氣了。趁此機會,殺雞儆猴。”
“真的?”
初一重重點頭。
此時,安王府中,廣陽郡主正與老安王夫妻坐在一處,等著鳳離。
按照族中的輩分,她該叫這對夫妻一聲堂哥堂嫂。
都是場麵人,彼此裝腔作勢的功夫都不淺薄,廣陽郡主來的目的,老王爺夫妻心裡十分清楚。
隻是在她看來,這一趟,廣陽郡主怕是要失望了。
“堂兄。”廣陽郡主頭發都白了一半,臉上也十分的憔悴。“我那孽障阿昭……”
老王爺手裡轉著兩隻銅球,歎道,“阿昭的事,難辦。”
廣陽郡主張了張嘴,便聽見了腳步聲響。
有侍女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王爺回來了。”
然後,便是一襲青衫的鳳離走了進來。
青色也是個挑人的顏色,穿在鳳離身上,隻讓人覺得他眉目俊朗,飄逸出塵。
“祖父,祖母,我回來了。”鳳離先對著老王爺夫妻行了禮,然後,麵上笑意不減,又見過了廣陽郡主,“見過姑祖母。”
禮數周全,舉止優雅。
隻是看在了廣陽郡主眼裡,卻無端端地從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意。
這孩子,不過二十歲的年紀,竟有如此深的城府!
廣陽郡主十分肯定,鳳離知道自己的來意。
可即便這樣,他竟然還能不露聲色,甚至不失半分的風度。
她端著茶的手顫抖了起來。
“阿離回來了?我,等了你多時了。”
哪怕心裡發涼,廣陽郡主也不能不硬著頭皮開口。
“今日,我和竹兒往靖國公府,去看了九姑娘。”廣陽郡主將姿態擺的很低,“可憐見的,因竹兒,叫她吃了這許多的苦。”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鳳離眉頭一挑,“哦?”
“阿離!”見鳳離竟然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一撩袍子,坐了下來,廣陽郡主再也忍不住了,站了起來求道,“我知道你因沈九姑娘記恨了我們,可冤有頭債有主,我願意叫竹兒一力承當。我來,隻是想求你,給我那阿昭,留一條活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