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均勻流逝到了九點。
昨晚吃的藥有安神作用, 林夙睡得有些沉了，充足的休息讓她蒼白憔悴的臉色恢複紅潤，隨著意識漸漸清醒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下意識收攏手臂卻撲了個空……
一覺醒來, 被她抱在懷裡的葉彤變成了冷冰冰的被子, 林夙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她記得很清楚, 第二天一睜眼要跟葉彤說一句“早安”, 她明明聞到了屬於葉彤身上散發的味道，可她一睜眼沒有看到她。
“彤彤？”林夙嘴裡喃了聲, 帶著執念中的一絲慶幸, 急忙掀開被子下床。
連棉鞋也來不及穿，林夙赤足落地踩在地板上，幾步跑過去打開臥室房門，卻沒有聽到一絲動靜，她往客廳叫了幾聲:“彤彤？”
沒有人回應她, 家裡格外的安安靜靜，冷冷清清, 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葉彤也沒有回家，昨晚發生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場縹緲的夢境, 醒了就消散了, 林夙心慌意亂, 嘴裡一邊喃喃叫著“彤彤”, 一邊把家裡的角角落落找了個遍，來來回回的找，就是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確認葉彤不在家，又走了……林夙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心頭泛起深深的無力感。
其實這個結果早就預料到了，但林夙還是懷著一縷希望，希望葉彤回到她們的家就不要再走了，留在她的身邊重新開始，可當希望破滅，麵對這個結果又難以接受。
林夙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客廳走去，她抬眸看著空空蕩蕩又恢複了冷寂的家，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
坐下沙發，林夙怔了會神，低垂眼睛，彎下腰同時抬起雙手，用手心掩住了麵容，她就這麼靜靜坐著，一動不動坐了很久。
直到響起輕微的滴一聲打破了客廳的寂靜無聲。
林夙沉浸往事不可自拔，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但她沒有在意，以為是錯覺。
而換好鞋子放下袋子進來客廳的葉彤抬頭一看，突然看到林夙坐在沙發，微微怔愣了一下。
林夙身穿純白睡袍，顯然剛起床不久，她雙手掩麵不知道想什麼，隻是這麼看起來，渾身好似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落寞。
“林夙？”葉彤開口喚了聲，熟悉的溫柔嗓音落進林夙的耳朵，她猛然抬起頭。
林夙一眼不眨地看著她，好像閉一眼身前的葉彤就會消失不見了，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肌膚在指間擰紅了也覺得不痛。
“你乾什麼呢？”葉彤看到了林夙自虐的動作。
“我試一下。”林夙輕聲卻略有嘶啞，“是不是做夢。”
葉彤一時好笑又好氣，剛才一眼敏銳察覺到了林夙心情的低落，剛要走過去，目光不經意落到地上時，發現林夙竟然光著雙腳，根根玲瓏剔透的腳趾頭貼在地板。
“地上這麼涼，怎麼不穿鞋子就出來了？”
林夙垂眸，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沒有穿鞋子，腳心傳來的冰冷涼意讓她的腳趾頭屈了起來。
但再冰冷寒涼也擋不住心間劃過的暖流，林夙以為葉彤走了不會再回來，葉彤照顧她一天一夜或許看在往日情分，可葉彤走了又回來，就站在麵前，五六步的距離。
林夙沒有說話，抬頭望著葉彤勾唇笑，好像根本不在意有沒有穿著鞋子，眼裡隻有她。
葉彤卻皺起眉頭，轉身回臥室拿起床下一雙棉鞋，出來客廳放到林夙腳邊示意，“趕緊穿起來，不然感冒嚴重難受的是你自己。”
“好。”林夙穿上棉鞋，仰頭望著葉彤，問她，“你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我出去買菜。”葉彤其實不打算回來的。
“買菜？”
“嗯。”葉彤簡單解釋，“年終盛宴答應請你吃一頓飯，剛好一起還了你的人情。”
林夙擰眉，“我們一定要算得這麼清楚嗎？”
“親兄弟還明算賬。”
又來了。
她們了解對方，林夙知道葉彤不願欠誰人情，尤其不願欠她的，葉彤一直覺得互不相欠是她們相處最好的狀態，她也尊重她，隻是欠下的情債又怎麼還得清。
“好吧。”林夙進退分寸拿捏極好，也不揪著不放，笑著問她，“你買了什麼菜呢？”
“都是你喜歡吃的。”葉彤一邊過去餐廳拿早餐一邊說道，“我給蕭秘書打了電話，等下她會過來，煮好中午的飯菜我就不陪你吃了，我下午還要去公司。”
“這麼忙嗎？”
“是挺忙的。”葉彤應她，“除了本職工作，還有和你們LT集團合作的項目，我這邊已經開始準備三月份的時裝發布會。”
林夙從這一句話抓到重點，三月份，時裝發布會，這是項目完成的最後一步，她鬆軟身子靠在沙發，擰著眉心，放在腿部的食中兩指習慣性地屈起來交換輕輕起落。
“你感覺怎麼樣，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葉彤拿著一袋子早餐過來，放到茶幾。
“已經好很多了。”林夙低眸看了一眼，“給我買的？”
葉彤點頭，“彆忘了吃藥，吃藥之前先吃點東西。”
“那你吃了嗎？”
“嗯，在外麵吃了。”葉彤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十點了，我先去煮飯。”
她要去廚房忙了，林夙唇邊隱了一句“早安”怎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不是在床上第一眼睜開看到葉彤對她說，現在也不算早上了，這一句“早安”錯失了良機。
但至少，葉彤還願回來，她的一線希望沒有悉數破滅。
隻要還有時間，總會融化那些紮人的尖刺，將那些沒來得及實現的遺憾一一回應。
林夙看著葉彤進去廚房，起身去浴室洗漱完了，這才回來客廳坐在沙發吃早餐。
她昨晚睡得太沉了，根本沒有察覺葉彤已經從懷裡離去了，不過葉彤大清早起來，就是不想讓林夙看到自己睡在她懷裡的樣子，既然分手了就該保持距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