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振深吸幾口氣,才能平靜說話:“你背上的傷自己揉不到,我給你揉開。”
擦紅花油什麼的,他是有經驗的,他以前在工地上受了傷,常常是自己擦的藥油,也給彆人擦。
“嗯。”關白羽沒拒絕,一時間,甚至冒出很多念頭來。
他哥給他擦藥油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他身材太乾癟?
他現在身上都是淤青會不會特彆難看?
等石振的手落下來……關白羽趴在床上,不動了。
他渾身都疼,被人按著擦藥油,更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可恥地……巴不得他哥多幫他擦一會兒藥。
可惜,他哥看到他的身體,明顯沒有胡思亂想,倒是一直在說他。
石振這會兒,哪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就隻想著要讓關白羽多注意身體了:“你容易受傷,以後一定要小心,離那些危險人物,一定要遠一點,人家指不定會報複你……”
“嗯……”關白羽應了,但把臉埋在被子裡,不想說話。
石振幫關白羽擦好藥,又問他發燒難受不難受。
“有一點。”關白羽拉著石振的手,濕漉漉的眼睛看著石振,然後就見石振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根溫度計,塞到他嘴裡:“來,多量一量體溫。”
上次關白羽發燒之後,石振就去買了個體溫計,這次特地帶上了,方便給關白羽量體溫。
關白羽:“……”
嘴裡有個體溫計,關白羽說話含含糊糊的,對石振道:“哥,你吃早餐了嗎?”
他哥這麼早過來,是不是還沒吃啊?
“還沒有。”石振道。
“那你快吃一點,梁秦軒買了很多吃的回來!”關白羽招呼石振去吃東西。
病床床頭有好幾個塑料袋,裡麵的食物挺多的,石振就先吃了比較油膩,不適合現在的關白羽吃的油條,又吃了兩個包子。
梁秦軒自己啃菜包子,給關白羽準備的包子,倒是肉的。
石振吃東西很快,等他吃完,關白羽的體溫也量好了。
三十七度六,這溫度還可以。
石振看過,又問了昨天詳細的情況。
關白羽也不隱瞞,說了自己遇到的事情,又道:“也不知道陳少津怎麼想的,就算他不想他媽離婚再嫁,也不用這樣極端吧?”
石振也覺得這人有病,但也覺得這人挺“聰明”:“他還沒成年吧?孩子現在又沒事,他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放出來……他興許,就是趕在自己成年前動手。”
石振想的沒錯,事實上,警方也是這麼跟梁父說的。
梁父對這個結果,當然不滿意,倒是陳少津像是早有預料,梁父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朝著梁父笑了笑。
梁父在外麵一直都挺能裝的,涵養很好,這會兒也被氣壞了:“你個畜生,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的?你要來害我女兒?”
梁父對陳少津,確實還算不錯。
袁向楊還沒跟丈夫離婚的時候,梁父就給陳少津送過不少禮物,後來袁向楊離婚,陳少津跟了袁向楊……
陳少津現在騎的自行車什麼的,都是梁父買的,陳少津那房間雖然不大,但彩電什麼的也都配齊了。
梁父彆的不敢說,有一點很肯定——陳少津在他家,生活條件絕對比他在以前的家裡好。
“你才是畜生,你害死了我爸!”陳少津仇恨地看著梁父。
梁父愣了。
石振在醫院陪了關白羽一整天,打算等晚上再走——晚上關白羽,還要去學校上學。
石振和梁秦軒,都想讓關白羽多休息兩天,但關白羽不想落下課程,堅持要回學校。
醫生給他看過,配了點退燒藥,讓他一旦體溫升高就吃,卻也說他要回去上學,是沒有問題的。
也是關白羽上學前,梁秦軒來找他們,給他們帶了晚飯,跟他們說了陳少津那麼乾的原因:“陳少津的父親自殺了,陳少津害我,害我妹妹,是想報仇呢!”
陳少津的父親,是長溪市紡織廠的工人。
早年,他這個身份,社會地位很高,周圍人都羨慕他。
袁向楊長得挺漂亮,她當年果斷地拋棄梁父,嫁給陳少津他爸,沒彆的原因,就因為陳少津他爸是工人。
但自從進入八十年代,工人的身份,漸漸地就普通起來。
兩年前,陳父還下崗了。
袁向楊一開始嫁給陳父的時候,是沒有工作的,但是到了八十年代,長溪市發展起來,她一個讀過書的年輕女人,就找到了工作。
當時,她跟陳父的關係就很差了。
這也跟陳父的性格有關。
陳父這人愛吹牛,言語間總把自己說得很厲害,但袁向楊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當初交往過的梁父也很聰明……她清楚地知道,陳父沒啥本事。
她看不起陳父。
等陳父下崗,她就更反感這個人了。
偏偏陳父這性格……他拉不下臉去做諸如擺攤之類他看不上的工作不說,還越是窮,越是要吃好穿好,讓人見不著他窮。
袁向楊和陳父的矛盾越來越大,兩人天天在家吵。
也就是這時候,袁向楊和梁父重逢了。
袁向楊會怎麼選,壓根不用想,她一直都是個挺現實的人,當初能為了陳父拋棄梁父,現在自然能為了梁父拋棄陳父。
她堅持要離婚,陳父不離,她就搬走不跟陳父一起住了,期間,陳父各種鬨,不想離,還對她動了手……
當然,最終還是離了。
離婚的時候,袁向楊堅持要兒子,陳父也沒跟她爭。
離完婚,袁向楊就跟梁父在一起了,而陳少津在她心裡,是她的好兒子,她對陳少津全無防備,壓根沒想到陳少津會害她女兒。
但陳少津,就是動手了,因為陳少津恨她。
陳父和袁向楊離婚後,就回了農村老家,袁向楊跟陳父的家人本就關係不好,她還懷孕了,忙著上位……當然從頭到尾,都不曾去打聽一下,自己丈夫後來怎麼樣了。
她丈夫……喝農藥死了。
失業,老婆孩子都沒了,大概是覺得自己活得太窩囊,陳父一瓶農藥把自己送走了。
袁向楊跟丈夫老家的人完全斷了聯係,壓根不知道這件事,陳少津卻知道,然後暗搓搓地想要報仇……
“那個女人一直在哭,求我爸放了她兒子,嘖嘖,她去看她兒子的時候,還被她兒子罵了一頓呢!”梁秦軒一邊說,一邊吃紅燒肉。
他現在已經緩過勁了,吃得下肉了。
那些袁向楊陳少津的恩怨情仇,他是從自己父親那裡,還有自己父親身邊的人那裡,乃至警察局那邊打聽出來的,並不全,但拚拚湊湊,也出了個大概。
“你爸怎麼說?”關白羽問。
“我爸肯定不樂意放過他的,還找了律師……雖然陳少津沒成年,但他挺可怕的,警察發現他手指上,還塗了透明的指甲油,乾啥都不會留指紋,他昨晚上分明是蓄意謀殺……我爸跟那個女人吵起來,都說要離婚了。”梁秦軒也有點唏噓,“我是巴不得他們離婚的,不然真的想想就恐怖。”
梁秦軒說了一通,吃過飯,就讓他表舅先把他和關白羽送到學校,再把石振送回安山鎮。
石振在一中門口囑咐了關白羽好一會兒,得知一中有醫務室,才放心離開。
他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石星朝和石星火兩個人,也吃完了飯。
看到石振,石星朝立刻問:“石振,你吃過了嗎?”
“我吃過了。”
“關白羽沒事吧?”
“沒事。”石振笑笑:“就是發燒了。”
“那就好……”石星朝頓了頓,突然道:“石振,今天你姐過來,跟我們說了一件事,還讓你明天晚上去吃飯……”
“她說了什麼?”石振問。
石星朝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那個繼妹,給自己找了個對象,人家要來提親了。”
石振:“……”趙冬娟這速度,夠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