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寧謐安然。
第二天早上,張李氏剛起床,到屋後接了水,準備去灶房做早飯,就聽見有人在敲院門。
將桶放下,張李氏一邊招呼著“這就來了”,一邊暗自嘀咕,這麼大清早的,天還沒有完全放亮呢,有誰會這時候過來。
打開院門一看,竟然是白起。
“喲,是白起啊!你咋沒在鎮子上?”張李氏一麵把人往讓,一麵驚訝問道。
前些日子,教白起管賬目的賬房先生家中有事,又想著自己年紀大了,便向東家辭了差事。
東家不想再費事去尋彆的賬房先生,乾脆直接將白起給提拔了上來。
一下子從學徒做了賬房先生,白起手忙腳亂,這些日子都是直接住在鋪子裡的。
“我這不是聽說寨子裡的學堂五月初六就要開始收徒授學了,想著孩子們還沒有書,就借了些人家不用的舊書回來,好歹能先抵用上一段時日。”白起笑嗬嗬地回道。
張李氏這才看見白起背上還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約莫得裝有十來本書的樣子。
“你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張李氏喜上眉梢,笑讚道,“昨兒個還聽舒予他們念叨著要去鎮子上的翰墨齋買書,或是買了紙筆自己來寫呢,可巧你就送來了!
“你等等啊,嬸子這就去給你叫人!”
白起一聽,頓時高興起來,能幫上舒予,真是太好了。
又見張李氏將他往屋子裡讓,連忙止住腳步,笑著婉拒道:“謝謝嬸子。我還是先在院子裡等她。”
外間和裡間雖然有棉布簾子隔開,炕床更是設在牆壁後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但是舒予到底是個姑娘家,而且還未起床,他這個時候貿貿然去外間裡等著,總不太合適。
張李氏卻沒有那麼多講究,山野人家誰家不是這樣擠在一處住著的?
也就是韓家手頭富裕,又娶了兒媳婦,得了大孫女,大家不好再擠在一處,這才另外起了兩間房子分開來住的。
“在外頭等乾啥?”張李氏笑著將人往裡讓,“這會兒天還涼著呢,你去裡頭坐會兒,喝杯茶。他們這會兒也該起來了!”
正這麼說著,就聽見舒予的聲音從西間傳來。
“娘,誰來了?”說罷,不待張李氏回答,又問道,“小望之的衣服我咋找不到了?你擱哪兒了?”
張李氏高聲應了一句:“我收在外間了,你自己去拿,就在繩上掛著呢!”
話還未落音,就聽得東間裡張獵戶的咳嗽聲,還有韓彥關心地問候。
張李氏便笑著招呼白起:“說話的工夫大家都起床了,你還是進去等吧。”
白起見狀也不再推辭,笑著應了,隨張李氏進了屋。
剛把包袱解開,把裡頭的書都攤在桌子上,舒予就牽著活蹦亂跳的小望之從西間裡挑簾出來了。
乍一見屋裡有生人,小望之腳下一頓,盯著白起看了會兒,歪頭一想,好像是熟人,便又笑著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