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利箭?”舒予驚訝,她明明隻射了一箭啊。
不對,兩支利箭是一前一後並排貫穿野豬的咽喉的,也就是說,另一支箭,是從圍場的方向射過來的。
“另一箭是誰射的?”舒予開口問道。
張李氏搖搖頭,道:“我當時一心擔心你和小望之彆受了傷,哪裡有工夫去看是誰射的箭……”
那支箭是誰射的都無所謂,隻要殺死野豬,救了大家的命就好了!
“是韓先生。”
一直沉默的韓霞突然開口了,看著聞聲看過來的張家母女,一字一句,目光複雜地說道:“另外一支箭,是韓先生射的。”
她當時就愣愣地站在鳴鑼台上,恰好麵對著圍場,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韓彥策馬疾奔,冷峻的麵容宛如天神,一手搭箭,一手開弓,幾乎與舒予同時,果斷放箭。
利箭離弦破空,從騰起跳躍的野豬的後頸,直直穿透。
……
這場意外,導致首次夏季狩獵大比不得不提前結束。
然而即便是如此,韓彥馬上飛箭救人的風姿也早已鐫刻在獾子寨諸人的心底,令眾人心折不已,讚佩有加。
韓彥的聲望,一夜之間,在獾子寨又上了一個大台階。
至於同時正麵一箭射殺野豬的舒予,倒是沒有幾個人提起。
當時大家都忙著逃命去了,誰會注意到鳴鑼台上拉箭開弓的舒予?
至於張李氏,雖然事後知道了自家閨女臨危不亂,抬手一箭,救眾人於獸口,巾幗不讓須眉,心裡自豪極了,但也不會不知謙虛地四處自我誇耀。
更何況,她如今還想著和王喜娘商議的兒女親事呢。
這要是讓王喜知道了舒予這麼厲害能乾,萬一他心生懼意,不願意結親了呢?
虛名什麼的,哪裡有閨女踏踏實實地找個好婆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重要!
非但自己不往外說,就是丈夫那裡,張李氏也一再交代了不許隨便跟外人透露。
張獵戶向來心裡藏不住話,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次的夏季狩獵大比了。
得知舒予的壯舉之後,張獵戶幾乎忍不住立刻就去跟人誇耀一番——瞧,這就是我閨女!救了一場子女人孩子的命,多厲害!
但是轉念又一想,此事事關自家閨女的終生幸福,最終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隻能拉著韓彥喝酒泄鬱過癮,拿這事反反複複地折磨韓彥的耳朵。
韓彥微笑耐心地陪著,心裡卻想著那時舒予高踞在鳴鑼台上,身姿挺拔如鬆,麵容沉靜如玉,於喧囂驚亂之中,抬臂搭箭,鎮定自若勇而無畏。
一向溫和明亮的杏眼,也瞬間變得深邃銳利起來,死死地釘在狂奔的野豬喉部,一眨不眨。似乎整個天地之間,喧囂全部褪去,隻餘下她和盯上的獵物。
韓彥第一次看到這樣鎮定果敢凝肅的舒予,那樣卓絕不凡的風姿,就像是用刀筆刻畫在他的心中一般,鮮明深刻,拂抹不去。
……
第二天是端午節,大早的張李氏就泡了糯米和粽葉,又準備了紅棗、紅糖、榛子、臘肉等物做餡兒料,準備包粽子。
舒予坐在屋簷下的樹根木墩上,先將翠綠的粽葉卷成錐狀,放一層糯米,再加點餡兒料,再覆上一層糯米,又三兩下將剩下的粽葉次序裹起來,包成圓滾滾的三角狀,最後拿麻線裹紮結實了,放在一旁的陶盆裡。
小望之好奇地巴在舒予腿上,調皮地去扯粽子上紮好的麻繩,卻被舒予眼疾手快,一巴掌給拍開了。
“這個可不能玩,否則中午你就等著喝米粥吧。”舒予說著,伸手點了點小望之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