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菱失神呆坐,渾身輕顫。
這怎麼可能?!
明明她應該是贏定了的,蕊珠瓊露、幽冷吐芳,她筆下的秋菊恍如神妃仙子下凡,超拔脫俗,清麗高冷,就是譚馨這個“主考官”看了也讚不絕口。
可誰知眼前這個粗鄙的村姑,竟然憑借一首大白話一般的疏狂粗製的曲子詞,贏了她!
按照規矩,暗香樓作了詩詞都會拿到攬月樓請譚教諭諸人評判的,往常她也不過是得一句“文辭豐麗秀雅”的評價而已。
可是方才攬月樓傳來的消息說,那首《采桑子》竟然獲得了眾人的交口稱讚,甚至因此沒有人再去看她的詩作,更彆說是評價了。
她從來都沒有輸得這麼慘過!
果然不愧是韓彥的表妹,一樣地讓人生厭!
“哼,僥幸而已!咱們等著瞧!”劉芳菱扔下這句話,高昂著頭顱,怒氣衝衝地直接摔門而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萃芳汀的諸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譚馨搖搖頭,先前還諷刺舒予學問淺、輸不起呢,如今這般情形還真是打臉。
“你莫要在意。”譚馨笑勸道,“她大約是從來都沒有‘輸’過,所以一時接受不了。”
舒予笑著點點頭。
“舒予你好厲害啊!不僅才學了得,竟然還敢贏她!”馮春湊過來,兩眼直冒小星星。
徐卉和司菀連連點頭,一臉崇拜地看著舒予。
譚馨卻眼眸一暗,笑歎一聲,道:“我遠遠不如……”
不論是詩才還是勇氣。
“僥幸,僥幸而已。”舒予笑著謙虛道,心裡卻在想,看來在座的各位,尤其是譚馨,不是贏不了劉芳菱,而是畏忌對方的身份,不便贏她罷了。
她當然也不想得罪劉芳菱,給韓彥招惹麻煩,可當時的情況,不是她服軟劉芳菱就能夠放過她的。
既如此,被人那樣折辱,她要是不予以回擊,不僅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墮了韓彥這個做先生的名聲。
劉芳菱的憤而離席,並沒有影響到倚梅園的賞菊花會,各處依舊是熱熱鬨鬨、歡聲笑語的。
等到傍晚花會結束後,譚馨親自送舒予出了倚梅園。
四處張望,並不見韓彥的身影,舒予不由地眉頭輕蹙。
譚馨見狀,遂笑著解釋道:“攬月樓一向結束得比較晚,韓魁首乃眾目所矚,自然是更難脫身了。”
舒予便笑道:“謝你送我到這裡。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這裡等著就行了。”
譚馨確實還要折回去招呼彆的女眷,因此略一思索,便爽快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她們。”
說罷,又交代門口送客的婢女幾句。
婢女屈膝應諾,引舒予到園門口的一處藤蘿架下安坐,又準備了茶水點心之物,這才屈膝告退。
不多時,便見柳開和柳李氏夫妻相伴而來。
舒予便起身迎了上去,笑著打過招呼,又問柳開:“柳大哥,韓大哥還沒有出來嗎?莫不是又被縣尊大人叫去訓示了?”
兩人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舒予,少不得寒暄幾句,聽得舒予這麼問,柳開笑道:“張家妹妹真是未卜先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