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見韓忻將韓葭照顧得極好,便放下心來,先讓小平安吃過茶,喘勻氣,這才著急問道:“邊關如今戰況如何?獾子寨可還平安?爹娘為何沒有跟你一起來……”
一連串的問題如那連珠炮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等問罷,不待小平安回答,又連忙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說道:“你要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囑托王記馬行照看一二啊。你一個小孩子家,獨個兒上路,便是有幾個仆從,那也多危險啊……”
小平安知道舒予這是關心則亂,遂笑著等她把心裡的著急擔憂都傾訴完了,這才笑著緩聲回道:“姐姐教訓得是,是弟弟考慮不周了。”
話鋒一轉,又笑著安慰舒予道;“不過姐姐儘管放心,王記馬行有姐夫的股份,先前的賬房先生白大哥如今又是姐姐封地的長史,知曉我要來京城探望姐姐一家,王老爺早就都安排妥當了。這一路上,我都是跟著從遼東來京的商隊的,衣食住行皆由他們安排妥當,自在安全得很。
“況且此次隨行的那幾個仆從都是白大哥精挑細選了出來的,文武俱全,又會應對,還有兩個是慣常走江湖的,尋常宵小,還真奈何不得他們。”
舒予聽小平安這麼說,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又打聽父母及遼東近況。
說到此事,小平安神情鄭重起來,道:“如今獾子寨的青壯勞力都踴躍入伍,憑借地形優勢,做軍中向導,爹爹也早在瓦剌剛一突襲,就自請入伍去了。前些日子,娘親等送我來了京城,也和寨子裡的婦人們一起,到軍中夥營效力。
“不止是獾子寨,如今但凡邊境的獵戶,除了老弱婦孺,大多都入了軍,做向導也好,做兵卒也好,都要為禦敵衛國儘自己的一份力!
“就是王記馬行,如今也拋下一應生意,自願承擔起為邊地輸送物資的重任,晝夜不息,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馬……”
邊關的百姓,世代經受瓦剌擾邊之苦,因此比誰都懂得戰爭的殘酷,知曉戰俘的淒苦,所以見此次瓦剌舉國為兵南侵,知道大周和瓦剌已經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刻,都奮不顧身,入伍禦敵。
因為他們明白,一旦邊境失守,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豬狗不如的淩虐。
舒予念及此處,不由地紅了眼圈,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若是可以,她當然不願意自家爹娘以身犯險……
可若是沒有那些人的舍生忘死、保家衛國,那整個大周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到那時候,還有什麼家,還能顧全誰?
姐弟二人一時思慮沉沉,無言沉默。
“咯咯咯……”
榻上的韓葭不知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發出了清脆的笑聲,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舒予和小平安姐弟二人聞聲看過去時,隻見粉團子似的韓葭此時正笑靨如花,抱著個小布偶啃得滿臉是口水。
榻前站著的韓忻見狀趕緊撲上前去,一麵抬手阻止,一麵著急勸道:“妹妹,不能吃,不乾淨……”
韓葭一麵抱著小布偶躲開,一麵衝韓忻咯咯直笑,神情純真歡悅。
舒予見狀微微一笑。
不管處境如何艱難,未來如何莫測,隻要看到這倆孩子,便覺得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