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腐蝕性極強的酸雨滴滴答答的, 下了整整一夜。
一直到第一天天亮了，也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
秋子檸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睡意朦朧, 刑摯還在睡在她身側。
他們倆的手虛握在一起, 溫暖充實。
但當她第一次張開眼, 完全清醒過來時, 逃生膠囊倉內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倉門開了一半, 隻遮住秋子檸的下半身。
秋子檸從膠囊倉裡坐起來，一眼便看見蹲在角落裡望歸十分幽怨的望著自己, 嚇了秋子檸一跳。
“你在那乾嗎？刑摯呢？”秋子檸問。
“他在外麵。”望歸撅了噘嘴, 抱怨道：“他讓我蹲在這看著你，還不讓我發出聲音吵你睡覺。現在已經過中午了，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能睡覺的人了。你們Omega都這麼能睡嗎？”
“這麼晚了……可能是因為昨天的藥的吧。”秋子檸摸了摸後頸處的傷口，居然已經換過藥了。
“刑摯他在外麵乾什麼？酸雨停了？”
“早就沒下了, 不過味道很大”望歸站起來, 跟著秋子檸走到外間,
刑摯蹲在外間的地板上, 周圍擺了一圈稀稀拉拉的零件，全是昨天從垃圾山上撿回來的。
“你醒了？他是不是吵到你了？”刑摯察覺到背後的的腳步, 迅速站起身來。
秋子檸：“沒有。我睡得夠久了, 該醒了。”
“餓了沒，我去給你拿營養液。”刑摯從軍裝褲子裡麵掏出一張不知從到哪裡找到的乾淨毛巾, 開始擦手。
“我不餓。”秋子檸握住刑摯的胳膊, “光睡覺消耗不了多少能量，營養液還是省著點吧。”
她問：“這些弄的怎麼樣了，有進展嗎？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隻能說有點思路。”
“理論是通的，但還是昨天說的那些, 能用的東西太少了，精密零件排查起來需要專門的設備。”刑摯指了指地上最大的一個形狀像是個水瓶子的金屬坨坨，說，“不過這個東西到是有點意思。”
秋子檸：“怎麼了？”
“你先吃點東西。”刑摯拿出兩支營養液都遞給了秋子檸，“我之前給你換過藥了，目前為止創口沒有腐爛化膿也沒有發炎，等結痂了之後，你的腺體會好的快一點嗎？”
“我不知道。但願不要好的太快。”秋子檸隻拿了一支營養液。
“不用太擔心這個。”刑摯等秋子檸喝完第一支，便扭開了手裡的，又給秋子檸遞了過去。
他的目光移向外麵，緩緩開口道：“這顆廢星的生存環境比我之前預估還要惡劣，我不能讓你在這裡呆太久。營養液和飲用水這些必須品，你都不需要節省。”
秋子檸推拒：“可是——”
“你受傷之後，身體的抵抗力肯定會有所下降。這裡沒有植物光合作用產生氧氣，我們所吸入的氧氣來源不明。光能所伴隨的熱能也比一般星球的要少，還時不時會下一場酸雨。你看外麵——”刑摯往一麵攔腰截斷的牆壁走了兩步，“雨水蒸發，居然還會攜帶著肉眼可見的不明青色霧氣。”
秋子檸順著刑摯的目光看過去。
在一塊積蓄一窪酸雨的小坑上空，果然有刑摯所說的那種青綠色的煙霧。顏色很淡，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太出來的。
不過這場綿綿細雨停歇之後，空氣中彌漫的酸臭腐敗的惡氣非常倒是非常明顯。而且越靠近這間矮房的通風處，就越加難聞。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秋子檸轉頭問望歸。
望歸作為這裡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吧？
但望歸卻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知道。”
他說：“不過不隻這個顏色。有時候是黃色，有時候是紅色，有時候還會是綠色的。反正下雨不是好事，我們這裡的人在雨後一個星期內，都不會到外麵去，如果聞了太多這種氣，會說不了話的，還可能會瞎。”
“彆在這站太久了，”刑摯攬住秋子檸的肩膀往屋子裡間撤，然後指了指剛剛說到的像水瓶一樣的零件，說：“那個修好的話，能派上用場，但是我不打算弄了。”
“為什麼？”秋子檸疑惑的抿了抿唇。
“太慢了。”刑摯主動拿走了秋子檸手裡的空瓶，然後垂眸瞥了一眼望歸，才解釋道：“如果隻是我一個人的話，這些外在因素也無所謂，但是你在。”
秋子檸略有不安：“我是不是拖你後腿了？”
“當然不是。你已經比我所見過的Omega都要堅強聰明。”刑摯將手放在秋子檸的肩窩上，手指往她後頸處的傷口探了探，又停住了，他坦白道：“是我，我不敢把你繼續放在這裡，冒風險。”
秋子檸皺眉：“我們能到這裡，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頓了一下，突然察覺到刑摯可能已經有了新的計劃，而且是個有些冒險的計劃，語氣變得急促的問：“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