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敘的羽絨服袖子往上推了推,他今兒穿的羽絨服是白色的,看著就乾淨。
“這磚有點不合方。”
他豎著拿起來這磚,他們都懂這些,所以知道問題會在哪裡。
“大姐,你來。”
什麼東西都不是嘴講,你親自上手來感受一下,是不是被糊弄了,你親眼看嘛,至於說你磚從哪裡買,和他不發生關係。
“這磚大小不差,高矮差。”
開了三廂磚,每一箱的規格都不一樣,瓦工乾活人家是直接拿過來就粘的,不存在一個勁兒的給你挑磚,這差了差不多有一個m,定位是兩個m,你說疊上去以後出什麼效果?那牆就不能看了。
那業主大姐親自上手來摸,肉眼可見,隨便抽,在你麵前做對比。
大姐黑著臉,給自己家親戚打電話,可親戚一個勁的堅持磚不存在任何的問題,讓大姐上牆,說就是瓦工和裝修公司的事情,這幫人在裡麵弄壞呢。
大姐這心裡就有點叫不準了,你說親戚是真的親戚,裝修公司是外麵的,論親疏遠近,你說哪個親?
還是覺得可能是裝修公司的事兒。
“大姐,這活我們就不能給你乾,乾了以後砸招牌,這要是客人來參觀,看著手藝就這樣,那人能找我們嗎?丟信譽啊,我丟信譽,以後我老板就不能用我,讓我乾也行,你把磚大小都挑出來,大的我用一起,小的用一起。”
“我花了錢,我磚也在這裡,你們說不乾活就不乾活了?”
好個掰扯,扯了半天,和賣磚的各種通話,賣磚的就不認,最後乾脆就說是瓦工的手藝不行。
瓦工氣夠嗆。
“我手藝不行,那就找個手藝行的。”
這個瓦工是個小師傅,今年才二十五歲,這活已經乾了七年了,早早初中不念了就學了手藝出來乾活,現在也算是江寧敘公司裡的前三號師傅,手藝是絕對過關的。
“阿姨,你要是認可,那我就這樣給你上牆,到時候歪了你彆怪我,不是我們找你彆扭,一塊磚差了一個m,這怎麼上牆?就是有誤差,那誤差也是紙片子那樣的薄厚,你看看現在這是多少?”
“給軍招打電話了嗎?”
“打了,說一會就過來。”
說著話呢,外麵有停車的聲音,破軍大衣走了進來,還是披著的,瞧著眼皮子耷拉著,沒睡醒的樣子。
“看看吧。”
“磚不合格?”
“你看看再說吧。”
軍招上手,然後看了一圈,就去找盒子。
“裝磚的盒子呢?”
瓦工指著旁邊,那都拆開了,壓扁了。
軍招蹲在地上,拿起來盒子研究,江寧敘走到一旁開了水管,洗了洗手。
又走出去跺了跺腳,他那鞋還是那樣的亮。
“怎麼樣?”
“批號不一樣,要麼就是一個好磚一個壞磚,要麼就是出廠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兩個模子出來的。”
軍招看看那磚。
“這磚多錢買的?”
“十塊。”
“質量還行。”
拍拍手站起身,往煙道去走,一看那煙道,乾脆自己上手拿著磚頭:“你過來,看著點。”
親自搭給師傅看,告訴師傅這地方要怎麼砌上。
江寧敘這公司,管理層全部都是年輕人,可為什麼能壓得住那些年紀大的,那些大師傅一個兩個的都不敢起幺蛾子?因為全部都是真懂,把這行摸得透透的。
那大姐又和自己家親戚各種溝通,賣磚的表示下午就過來親自看,她就不信了。
江寧敘和小金子以及軍招從裡麵出來,小金子也剛剛洗過手,他怕臟。
一個男孩子打扮的比女孩子都細致,手腕上帶了好幾個裝飾手鐲。
“就親戚之間才不能做生意的,糊弄的就是你們,一個也彆信,不止裝修公司彆信賣貨的也彆信。”小金子感慨一句,跺跺腳:“這天可真冷,你回哪裡去?稍我一程。”
“回公司。”
“那我也回去。”
到了公司他再開車去那邊施工現場,六百多戶啊,現在都歸他管,你說他忙不忙。
“軍招呢?”
破大衣繼續耷拉著眼睛,還是那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開車來的。”
“那我走了。”
“嗯。”
江寧敘上了車,小金子也跟著上了車,車子很快離開了彆墅區,小金子念叨著:“乾完裝修覺得哪一行都能進,簡直太簡單了。”
江寧敘笑笑。
“軍招是厲害啊,什麼都懂,牛逼。”
就沒老軍不懂的東西,他一上手地下的師傅全服,講什麼話一句話直接說到點子上,人就這麼好使。
“嗯,他通。”
小金子嘟囔了一會,他覺得軍招那就是個傳奇,你瞧著他現在這麼牛逼?你知道他過去乾什麼的?
刮大白的。
就是個刮大白出身的,屁都不是,現在混成這樣,老板要出錢給買車買房的,人家還不稀罕。
自己一個學土建出身的,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人,你說憋屈不憋屈吧?
說憋屈,他多學那些年,說不憋屈,人家甭管念幾年書,比腦子你就比不過,能從刮大白的乾到這個位置,你一般人試試看,你就不行,人家就行,那就得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