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 人情往來(2 / 2)

“今年早些時候,茅氏家主也來拜訪過族長。”丁琅補充道,“都是為明歲會試之事,茅家有子弟明歲應試。”

明年若無意外,申時行必能任一科主考,而柳賀為禮臣,要麼為副主考,要麼為提調官,在會試中作用十分大。

柳賀並未告知兩位先生申時行有意令他為副主考,眼下他已回鄉,主持會試之事恐怕又要泡湯。

柳賀發現,他和當考官這事可能沒什麼緣分。

好不容易當上一回考官,他把張敬修的卷子給篩落了,喜提外放揚州兩年。

若不外放,他應當能主持一科順天鄉試。

而等他結束外放回京,他官銜又嫌高了,主持順天鄉試又不合適。

柳賀心想,他若真當考官,恐怕也隻有某科殿試的讀卷官了。

……

柳賀在拜訪兩位先生時提到會試之事,卻沒想,回家之後收到了一封拜帖,來信之人是薑寶。

此人柳賀倒是難以拒絕。

薑寶是薑士昌的父親,任過南京國子監祭酒,以南京禮部尚書位致仕,不提薑士昌與柳賀關係不錯,薑寶為官時官聲不錯,又是馬自強、張四維的同年,鎮江地界上,薑寶是致仕官員中官位最大的。

與薑寶不同,另一位榜眼曹大章則是先甜後苦,曾經也是翰林院的風雲人物,如今卻被貶為民,也算是創造了官場奇跡。

薑寶同樣是為薑士昌會試而來,薑士昌年少成名,這幾年的科舉之途卻很是不順明年他將進京赴考,臨走之前,薑寶與他一道來柳賀府上拜訪。

柳賀無奈道:“鳳阿先生,我非官身,隻能托幾位翰林院中的好友照顧仲文兄一二。”

薑寶笑道:“我非為此而來,若要托京中官員,我給申吳縣修書一封便是,隻是我這兒子你也知,一向誌大才疏,不將天下人看在眼中,以致讀書一途一直不順。”

“今日我來,便是想請澤遠你指點一二,旁人他是不服的,可澤遠你的文章士昌卻一再拜讀。”

柳賀道:“仲文兄的才學我一向是佩服的,隻是近幾科會試考題頗偏,取中的士子也比隆慶時少許多。”

柳賀初識薑士昌時,此人頗為傲氣,此刻被薑寶提溜過來,他心中恐怕也覺得十分丟臉。

薑寶便退了回去,留薑士昌和柳賀麵對麵,其實薑士昌文章才學都不差,隻是性子實在太犟,他平日隨心行事,到了科場上同樣隨心行事,因而他文章雖才學儘顯,寫的卻非考官樂見的內容,才被一罷再罷。

薑寶是正統的讀書人,與薑士昌對朝堂事的想法不同,故而覺得薑士昌需要再教一教。

但柳賀覺得,讀書人堅持本心才是重要的,若今日為考中進士而改變本心,明日便可為金錢改,若到了天下存亡的關頭,這般人往往也是最早投降的。

薑士昌初時有些拘謹,與柳賀聊過幾回後,他便漸漸放鬆下來,兩人聊起了《育言報》,薑士昌覺得,

僅《育言報》一報恐怕滿足不了士子需求,書院仍是必須。

柳賀便向其道明緣由。

聽得柳賀之言,薑士昌道:“澤遠你曾道,直道而行是你在官場上的行事準繩,如今看來,澤遠你與初入官場時已有不同。”

柳賀道:“仲文兄的意思是,我變功利了?”

薑士昌搖了搖頭:“若世間官員皆功利如你這般,朝堂必不會是今日模樣。”

“家父為官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我少時便常見他在家中長籲短歎,隆慶時一樁舊事令父親心灰意冷,若非高新鄭退出朝堂,父親恐怕不會再出仕。”薑士昌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心中明白,澤遠這官恐怕當得並不容易。”

薑士昌初識柳賀時,便覺他心性堅韌,心中有一杆尺丈量是非。

他為張居正門生,在滿朝文武讚同奪情/事時,他先站出來勸張居正回鄉守製。

柳賀並不強硬執拗,卻也不如麵團一般好欺,該硬時硬,該軟時軟,這樣的性子應當是適合在朝為官的。

可柳賀將自己的性子發揮了十成十,在官場上也是晉升飛速,卻同樣擋不住明槍暗箭。

柳賀笑道:“即便不容易,也有不得不為之事。”

就算此次回鄉,柳賀也沒打算徹底歇下來,他一邊休息,一邊回顧自己的官場生涯,之前他覺得日子過得太倉促,多回顧回顧,就當彌補不足。

總討論官場事也不行,柳賀還是和薑士昌聊起了文章,薑士昌文章正如其人,有一股鋒芒在,不過鋒芒太過,易令考官覺得他是個刺頭。

僅從文章本身的水準看,薑士昌考中進士毫無問題,柳賀不好為人師,因而對薑士昌文章,他隻從考官的角度出發,探討自己判卷時的標準。

柳賀雖未與其他考官交流過,但翰林們的評卷標準大多相似,張居正主政這幾年,呂調陽、張四維包括申時行任會試主考時,恐怕都以張居正的偏好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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