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辰時將近巳時,即早上九點鐘左右，簡母和大伯母兩人背著豬油回來了。
雖然去的早，但她們謹記簡樂親的話,一人去東市，一人去西市，隻各買了兩斤豬板油。明天打算換大堂嫂和大嫂去買。以後買豬油讓家裡人輪流著去,買一段時間停一段時間,這樣就不會讓人發現他們買的豬油過多。
兩人回來後聽到昨晚的的兩個小偷被抓了,心裡都鬆了一口氣。把豬油拿出來洗了洗，開始切塊。
簡秋栩湊過來，“娘,大伯母,你們今天去城裡，有沒有聽到什麼新鮮的事？”
“新鮮的事？我今天去的西市，去的早，人少,倒沒有聽到什麼新鮮的事。”簡母搖了搖頭,她今天隻顧著買豬油了,其他的都沒有注意。
“大伯母呢？”
張金花利落地把豬板油切塊，邊切邊說，“我倒聽到了一些。聽說今天早上好多書生把廣安伯府的大門給堵起來了,賣豬肉的婆娘還跑去看了。”
“廣安伯府？”簡母一聽,想到那是羅誌綺的家,心裡有些擔心,“那些書生為什麼把廣安伯府大門堵起來？”
張金花搖頭,“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聽那個賣豬肉的說,好像是廣安伯府的人說了什麼話，得罪了那些書生。”
簡秋栩也有些驚訝了，她原以為羅誌綺昨天說的話要過幾天才會發酵開來，今天最多在小範圍內傳開，沒想到那些書生這麼給力，才過了一個晚上，就把事情鬨大了。
“這，會不會對廣安府裡人有什麼影響？”聽說廣安伯府被圍堵，簡母關心起伯府裡的羅誌綺來。
張金花看了她一眼，“那廣安伯府的羅老夫人，伯爺伯夫人還在呢，真有事，他們頂著。這真有什麼影響，也影響不了府裡的少爺小姐啊。”
“那就好。”簡母聽了，才放下心來，趕緊切完了豬板油，晾乾水，拿回廚房給大堂嫂她們榨油。
“秋栩，彆怪你娘還惦記著簡方檸，畢竟養了十幾年，不是說放心就能放下的。”張金花看到簡母端著豬油進了廚房，小聲地跟簡秋栩說道。
“大伯母您放心，我不會。”簡秋栩並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一個人養隻貓養了幾年都有感情，更何況是人。她娘心裡還惦記著羅誌綺這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羅誌綺心思惡毒，但隻要羅誌綺沒有把惡毒的心思用在他爹娘身上，她也不想打破她爹娘對羅誌綺的印象。畢竟養了這麼多年，若是知道自己養了一個對自己充滿怨恨的女兒，她爹娘肯定一下子接受不過來。“大伯母，除了那些書生把廣安伯府堵起來，你還有沒有聽到什麼？”
“還真有。”張金花低聲，“你娘在我不好說，聽說是因為伯府嫡女說了窮人不配讀書的話，那些書生才圍堵了廣安伯府。我聽到的時候就尋思著，廣安伯府的嫡女不就是簡方檸嘛？所以回來的時候我沒跟你娘說這件事。嘖嘖，簡方檸在我們簡家的時候就鬨的家裡不安寧，現在回到
了伯府，還把伯府鬨的不安寧。我買完豬油去找你娘彙合的時候，在路上聽說廣安伯因為這事被皇上罵了一頓，廣安伯府眾人還被罰閉門思過三個月。這簡方檸真是攪家精，幸好她不在我們簡家了，不然到時候做出了什麼事，我們簡家可承受不起啊！”
張金花越說心裡越是慶幸，慶幸簡方檸不是簡家的人。不過她心裡也納悶，簡家一家心性純良，連娶進來的幾個媳婦也都沒有什麼壞心思，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簡方檸，真是想不通。
這下簡秋栩心裡更驚訝了，事情竟然這麼快就鬨的這麼大，還鬨到皇帝跟前去了？看來這個時代的書生不好惹啊！不過，按理來說，即使這事鬨到皇帝那裡，皇帝也不應該查都不查就給伯府下了定論，讓他們閉門思過，這可是很損顏麵的處罰。
簡秋栩有些疑惑，她不知道，羅誌綺和羅炳元做的事早已惹惱了武德帝。對於欺瞞自己的人，武德帝可不會輕易饒恕的，此次也不過是借機處罰廣安伯府的人罷了。
雖然心中疑惑，事情的發展卻讓簡秋栩心裡很是愉悅。廣安伯府羅老夫人是什麼人，簡秋栩十四年來雖然跟她接觸不多，卻還是對她有些了解的，她是一個麵子大過天，把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宗婦。這次廣安伯府被皇上處罰閉門思過三個月，伯府的名聲一下子就在書生心中跌落了，羅老夫人肯定氣的要死，羅誌綺不受處罰是不可能的了。昨天大嫂被羅誌綺辱罵的仇也算報了。
“走，小弟，跟你二姐砍竹子去。”心情愉悅的簡秋栩打算帶上簡小弟和簡sir去房子後麵給他爹砍幾棵竹子，等她娘和大伯母有空了，就可以直接把竹子破開成竹片讓她爹用來編肥皂盒了。“簡sir，衝啊！”
簡秋栩指著竹林，簡sir很是興奮地來回跑著。
“二姐，你今天很開心。”簡小弟聽話地跑出來後瞅了她一眼。
“有好事自然開心，英明的皇上幫你二姐報了個小仇。”沒有皇帝插手，羅誌綺不會這麼快就受到羅老夫人的處罰，作為感謝，簡秋栩就誇誇他吧。
“姐，你怎麼知道皇上英明的？”簡小弟對這個很好奇。“皇上幫你報了一個小仇就能看出英明嗎？方雲哥說皇上是要治國有方，知人善任，賢明果決才能算一個英明的皇帝。”
“這個……小弟你懂的挺多的嘛！”她又沒有見過皇帝，怎麼知道他英不英明。她剛剛也不過隨口說說，怎麼知道他小弟這麼較真。不過話說出口了總不能收回來吧？他弟以後是要讀書的，對皇帝有好印象說不定
還能有激勵作用。“見微知著嘛！爺爺太爺爺以前東奔西跑，居無定所，吃不飽穿不暖，現在大家都有了住的地方，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吃的飽，穿的暖，但這是不是一種進步？”簡秋栩問他。
簡小弟聽過爺爺說過以前的事，所以點了點頭。
“有進步就代表皇上治國有方，知人善任。還有，我們大晉鄰國眾多，這些年來那些領國卻沒有再入侵大晉，這是不是說明皇上對邊境治理有方，威懾到了領國，讓他們不敢隨意
入侵大晉？”
簡小弟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要做到威懾到鄰國不簡單，更加說明了皇上知人善任，賢明果決且有魄力。這些，不就說明了我們皇上是個英明的皇上嗎？”簡秋栩說著，心裡想想武德帝還是算一個好皇帝的。“還有，皇上可不止幫二姐報了小仇，而是幫所有大晉的窮書生報了仇，這會讓讀書人覺得皇上看重他們，以後會更加敬仰皇上，幫皇上治理好國家。所以，皇上是不是英明的？”
簡小弟用力地點了點頭，“二姐，皇上聽起來真的是個英明的皇上。”
“所以啊，咱們趕緊去給爹砍竹子編香皂盒，等以後咱們的香皂出名了，爹編的盒子也出名了，說不定以後英明的皇上會給爹封個大匠人的名頭。”簡秋栩開玩笑。
“可是皇上會關心香皂這些小事嗎？”簡小弟有些疑惑，繼續十萬個為什麼。
“這……民生之事無小事，如果皇上不關心這些，又怎麼能讓他的子民安居樂業？這樣他就不是英明的皇上了。而且，這可不是小事，如果皇上真的給爹封大匠人，就說明皇上重視匠人，那肯定有更多的匠人想要得到這個稱號。這樣他們就會更加努力，創造的東西會更多，大晉不就更加強盛了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大晉建國不久，正是缺科學技術的時候，而能夠帶來科學技術的，最大可能是從匠人那裡獲得，更應該重視各種匠人。
不過簡秋栩也就說說，這個時代被稱作匠人的跟她所想的匠人有些區彆，地位都不高，基本很難受到重視。
“為什麼匠人創造的東西更多，大晉就更加強盛呢？爺爺以前會做大件家具，現在會做蘋果魯班鎖，那也沒有讓大晉變強盛了？”簡小弟有些疑惑。
簡秋栩看了他一眼，她弟可真是個十萬個為什麼。“有些東西現在不起作用，不代表以後不起作用。經常玩魯班鎖會讓人變聰明，玩的人多了，變聰明的人就多了。變聰明了，以後他們讀書不就更厲害？如果這些人都去當官，那大晉不是就多了好多聰明的官員，這就給大晉儲備了人才，皇上治理國家就不會缺人了。所以，這是不是讓大晉變得更加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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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小弟點頭。
簡秋栩見他聽得認真，繼續說道，“當然，這個見效比較慢，給你舉個見效快的。”
簡小弟急切地想要知道什麼是見效快的，盯著她的眼睛都發著光。
簡秋栩沒有直接說，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小弟你
知道什麼是匠人嗎？”
簡小弟想了想，“木匠，鐵匠，石匠，這些是匠人。”
她弟弟的想法，大概就是這個時候的人對於匠人的想法。簡秋栩搖了搖頭，“是也不是，精於做木工，打鐵這些的，我們可以稱他為匠人，而大聖人孔子，我們也可以稱他為文壇巨匠。所以，隻要是精通某一個東西的人，我們都可以稱他們為某一方麵的匠人。我說的匠人是所有行當中精通他們所作的事情的人。這些人精通於他們所作的事，
更能創造出新的東西。當然，這些你聽聽就好，不要說出去。”
畢竟這個時候，匠人的地位比較低的，如果讓人知道簡秋栩用匠人來形容孔聖人，估計她要被那些讀書人噴死。
簡小弟點了點頭，“那二姐，匠人創造的東西讓大晉更快強盛的例子是什麼？”
“你喜不喜歡看書？”
“喜歡。”簡小弟點頭。
“前朝喜歡讀書的人也多，但是他們卻買不到書，這是為什麼？”簡秋栩問他。
“那是因為書少。”
“那書為什麼會少呢？”
簡小弟想了想，“抄書的人少。”
“對，以前的書都是靠抄的。抄出一本新書需要很多時間，所以書又貴又少。但是想要讀書的人多，需要好多書，那該怎麼辦呢？”
“印書？”簡小弟不是很肯定的說。
“對，因為對書需求量的增多，匠人們想出了印書的法子，也就是現在印書的法子，雕版印刷。這樣一來，隻要前期花人力物力把一本書雕出來，那之後印出一本新書就很快。這是不是很快就讓很多想要讀書人的人買到書？買到書的人多了，識字的人就多了，大晉就有了更多的人才。想出雕版印刷的匠人是不是很快就幫助大晉培養了大量的人才？這些人才是不是很快就能投身大晉的建設，讓大晉更加強盛？”大晉之前，書籍幾乎都是手抄的，雕版印刷也多用於佛經的印刷。大晉建國後，這項技術開始用於佛經以外書籍的印刷，讓更多的人能夠買到書，讀書的人也更多了。
簡小弟使勁點頭，有些恍然大悟，“二姐你說的對，沒有這些厲害的匠人，我們可能還沒有書買，他們真的能很快的讓大晉多了好多讀書人，這樣大晉就能多好多人才了，所以他們應該受到重視的。”
簡秋栩學著他點了點頭，“所以我說民生之事無小事，皇上如果能多注重匠人，對大晉絕對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匠人人多力量大，如果每一個匠人都能想出一個新點子，那大晉就多了無數的新點子，這其中必有富民強國的點子。”
中國自古重文輕理，也就新中國建國後才開始重理起來。而大晉是古中國的分支，自然也是重文輕理的，匠人自然不會受到重視。
“二姐，隻有匠人才能想出好點子嗎？其他人想不出好點子嗎？”簡小弟有些疑惑。
簡秋栩搖頭，“這倒不是，隻要一個人善於學習，善於觀察，善於總結，總會發現彆人發現不了的東西，想出彆人想不出的點子。
”
“那二姐，你想出了做香皂的點子，所以你也是一個善於學習，善於觀察，善於總結的人。”簡小弟想了想，問道。
“香皂的點子可不是你姐想出來的，是你姐從彆人那裡學到的，你姐我最多隻能算善於學習。”簡秋栩實話實說，可不敢霸占彆人的功勞。
“從哪裡學到的？”簡小弟一臉好奇，“熟石灰和純堿換身體也是從彆人那裡學來的嗎？”
簡秋栩點頭，“當然，這些都是你
姐從彆人那學來的。”
“二姐，那這些你是從哪個人那裡學來的？”簡小弟臉上越加好奇和急切了。
“你想學？”簡秋栩看他那渴望的目光，問道。
“嗯。”簡小弟使勁點頭。
“從哪裡學來的，我跟你說不清。不過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但我可告訴你，你要跟我學的東西可不簡單，想學就要一直學下去，可不允許半途而廢。”簡秋栩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自然也不希望簡小弟學東西半途而廢。麵對困難半途而廢是會成為習慣的，她希望簡小弟成為一個麵的困難迎刃而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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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的，二姐，你教我！”簡小弟興奮的眼神發亮。
“行，等我今天回去整理整理，明天就開始教你。”科舉她不會，科學她會啊！她弟弟這麼聰明，而且好學，肯定能夠學的會。
“二姐你真好！”簡小弟很是高興，拿起砍材刀撅著屁股砍著竹子。簡秋栩想，如果她弟有尾巴，就跟那翹著屁股挖土的簡sir一個模樣了。
簡秋栩見他們開心，自己心裡也很是開心，挑了一根大竹子也砍了起來。突然簡小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疑惑了起來。“二姐，為什麼都有雕版印刷了，書還是這麼貴？”
開心過後，簡小弟腦袋裡又想起了印刷的事。“現在書還是很貴，好多人還是買不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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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紙貴，那是因為雕版印刷還不是最好的法子，還沒辦法很快的就印出一本書，印出一本書還是需要很多人工。人工多了，需要付的工錢就多了，書自然也還是貴的。”簡秋栩邊砍著竹子邊回答他。
“那有沒有更快更便宜的印刷方法呢？”簡小弟蹲在一旁托起小下巴疑惑著。
“這個，得靠有心人想了。說不定哪一天某一個人就想出更好的法子了。”
簡小弟歪著腦子想了想，“二姐，我覺得把字一個個雕出來，然後要印刷的時候再一個個排列好，這樣不是更快嗎？”
“小弟，你厲害啊！這麼快就想出了這種法子。”簡秋栩可真驚訝了，他弟竟然把活字印刷的模型給想出來了。這腦子，靈活啊。“確實，這個辦法更好。雖然前期工作量也大，但以後印刷可就簡單多了，而且需要的印刷工人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