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可她從小所承受的她言語上……(1 / 2)

江檸回到家,吃了午飯,看著滿盆的臟衣服,歎了口氣,把拿起全家的臟衣服去洗。

此時農忙,她也不可能真的看著滿盆的臟衣服,還等著乾了一天農活的江媽回來洗,隻是臟碗筷嘛,反正她是不會洗的。

等江媽吃完飯,捆了剩餘的稻子後回來,看到滿桌子都結了硬殼都還沒洗的碗筷和早上砸了還沒收拾的暖水瓶時,氣了個倒仰,跑到大門口就喊:“江檸!你死哪兒去了?看回來我不扒了你的皮!”

這可真把江媽氣壞了,她寒著一張臉,明明已經累的要死,可還是不得不去洗碗,收拾一地的碎片,想到家裡隻有兩個熱水瓶,還被砸了一個,江媽又難過的掉下了眼淚,邊哭邊念叨著:“我怎麼這麼命苦,生了這麼個不懂事的丫頭,早曉得她是這樣子,我說什麼都不再生了,我生下她就隻會氣我,不過說了兩句讓她去打工,就又拿刀又砸東西。”

她是真傷心。

她後麵兩個孩子都是超生的,為了生他們,躲到山裡去,躲到娘家去,受了多少委屈?

生下兩個兒子後,她自認為是江家的大功臣,腰杆挺得筆直,後來是她自己想再生個女兒來幫襯兒子,兒子不在的時候,女兒可以在家幫她做事,將來老了有女兒照顧。

她自認為對江檸已經很好了,哪家的姑娘不是八九歲就下田插秧割稻、洗衣做飯、放牛帶娃的?她七八歲的時候,都已經上山砍草,下河摸魚,她娘家弟弟妹妹們,哪個不是她一手帶大的?

她一沒叫她放牛,二沒叫她砍草,家裡就她最小,從小外麵有什麼活,她兩個哥哥就做了,她在學校裡念書,從小到大也沒受什麼苦,她還不快活?

哪家姑娘不是十一二歲就跟著村裡大人出去打工?她都十五(虛歲)了,還不曉得給家裡分擔一些,她兩個哥哥都要讀大學,家裡擔子這麼重,她一點都不知道懂事,去幫幫她哥哥們,還跟他們吵著要念書。

村裡有幾個姑娘能像她一樣,念到初中畢業的?都是小學認了幾個字,不當個真眼瞎,就回來乾活。

昨天吃的碗,到今天都還沒洗,等著她回來洗,她外麵乾了一天的農活,累的腰都快斷了,都不知道心疼她。

人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有多心疼她們的老娘,在家不知道多勤快,她養的姑娘,心就像是鐵做的。

她認命的收拾的碗筷,又把地上打掃乾淨,留下暖水瓶的外殼,回頭還要去鎮上買個內膽。

想到這個被砸碎的暖水瓶,她又是一陣抹淚。

可很快,她就躺在床上,累的睡了過去。

江檸回來的時候家裡很安靜,江爺爺和江爸都睡在稻場了,江媽估計也在屋裡午睡。

看到家裡碗筷都已經被洗乾淨,地上也收拾了,她靜默的將衣服給晾曬了。

家裡衣服一直是江媽洗的,不是沒叫江檸洗過,江檸六七歲就開始洗衣做飯,可她嫌江檸洗的不乾淨,做事慢慢吞吞,後來又罵罵咧咧的接過去自己洗了。

江媽是屬於那種,一邊把事情做了,一邊罵罵咧咧碎碎念,最後吃力不討好的人。

江檸從小看在眼裡,很小很小,小到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心裡就有個模糊的念頭,長大了絕對不要做媽媽這樣的人,所以她長成了和江媽幾乎完全相反的人。

江媽脾氣暴躁,江檸情緒穩定到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情緒太過穩定,穩定到不懂得該怎樣發脾氣。

當然,現在她已經學會發脾氣,甚至是有脾氣了。

可發脾氣這件事於她而言,就像是為了發脾氣而發脾氣,彆人觸犯到她底線了,她心裡有個冷靜的小人告訴她,你該發脾氣了,你要告訴對方,底線不容觸碰踐踏。

江媽喜歡抱怨嘮叨,江檸則是沉默,任何人跟她說的任何秘密,從來不會從她嘴裡說出去,隻要開口說話,就是鼓勵,誇讚、讚美。

這些都是不知不覺間形成的性格,後來她考了公務猿,她男朋友問她:“你怎麼這麼會拍馬屁啊?怎麼見到誰都拍馬屁?”

她當時懵了一下,心想我沒拍馬屁啊。

因為她誇彆人的每一句話,讚美彆人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她的眼睛會不由自主的去看彆人的優點,隻看得到彆人身上的優點。

她讓擁有這些優點的人,去做他們性格能力所對應的事。

但這些都是她潛意識的,她自己根本就沒意識到,她對誰都笑容滿麵春風和煦說好話的行為,在彆人眼裡是拍馬屁。

她為此收斂過,更沉默了。

可就像她媽對她常年打壓批評式教育帶給她的自卑是刻在骨子裡的,她很小的時候就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要成為她媽那類人,並一直朝著她媽完全相反的方向成長所形成的性格,也是刻在骨子裡的,根本改不掉。

可是領導喜歡她,同事們也喜歡她,而她更加的沉默,在領導們眼中,又成了踏實穩重可靠。

於是領導和同事們就更喜歡她了。

誰能不喜歡一個開口就是真誠的讚美你,肯定你的能力,看到你的優點,認可你的辛苦與努力的人呢?

其實她根本沒有彆人看到的那麼好,她不聰明,也不穩重。

她不說話,是怕說錯話。

誰能知道,她其實性格活潑跳脫,是天生的樂觀主義者。

是後天的成長環境,讓她成為彆人眼裡沉默的、內向的、穩重的、可靠的下屬和領導。

*

江檸回到房間,找到高一的數學書,翻看了起來。

暑假過後就要讀高一了,可高中知識她早已經還給了老師,尤其是數學,曾經她以為這些知識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時間是個記憶消除器,那些曾經無比熟悉清晰的知識,到底還是被歲月抹除。

好在,她哥的高中課本都在,複習起來也不難,就像重新把自己塵封了的記憶,再次打開。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直到房間門再度被粗暴的推開。

江媽手裡拿著刺鐮刀,見她在看書,狠狠瞪了她一眼,喊道:“還不快跟著去割稻,上午歇了一上午了,還想歇?要把我們累死是吧?”江媽一邊說,一邊碎碎念著:“一點都不懂事,就沒見過這麼懶的,不曉得心疼父母,我養你都白養了,現在就這樣子,以後我還能指望你啊?”

“天天就知道念書念書念書,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還不是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江媽很讚成江大伯的那句話,女孩子念再多書,也是給彆人家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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