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和她同班的江鋼琴,就整整大了她三歲還多。
所以她和班裡的同學基本都玩不到一起去,她們也不帶她玩。
江月琴卻搞的兩人像是很熟一樣,來到江家,都不等人邀請,就自己跨進江家門檻,坐到江家餐桌邊的長條板凳上,眼裡含笑地打量著江家陳舊昏暗的房子,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自得和看不起:“檸檸,就你一個人在家啊?”
她自顧自地說:“我給家裡建了大樓房你知道吧?現在我媽都不讓我乾活,我稻子怎麼割都忘了。”
江檸剛割完稻回來,正要給江爸他們做早餐,聞言將刺鐮刀遞給江月琴:“忘了怎麼割沒關係,走,我教你!”她一副正要出發的樣子,“我家還有八畝地沒割完呢,你去割個兩畝,保證能記起來稻子怎麼割。”
她剛回家,頭上草帽、毛巾、袖套都還沒摘下來,看著就像是準備去割稻的樣子,嚇的江月琴差點沒跳起來,音量都拔高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才不去割稻呢,我自己家稻子都割不完,誰要去割你家的?”
江檸遺憾的放下刺鐮刀:“你不是你忘了稻子怎麼割嗎?我尋思著要好心教教你呢,都沒打算收你學費了。”
她摘下帽子,打了井水將毛巾搓洗後,洗了把臉,又將胳膊和腿上的泥給洗了。
小腿肚上不知什麼時候爬了根螞蟥,被她拍打了幾下,摘了下來扔掉,沒有碘伏棒,去院子裡摘了個辣椒葉貼在上麵,按了一會兒止血。
她不知道辣椒葉能不能止血,可農村都是這樣做的,她便也這樣做了。
江月琴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麵,看到她扔螞蟥的時候,明明扔的不是她那個方向,她還是原地向後跳了好幾步,才滿臉嫌棄地走過來:“叫你跟我一起去打工,你還不願意。”
她踩著雪白的鬆糕鞋站在江家井邊的泥地上,腳上純色的白和江檸腳上的泥形成鮮明的對比:“你看看我,再看看你。”她指指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再指指江檸身上一身破舊的衣衫:“你說你念書有什麼用,又賺不來錢,就算你幾年讀下來了,當個老師,一個月也才一百塊錢,還不如打工呢!”
她神情十分驕傲:“你知道我這次帶了多少錢回來吧?”她張開五指,伸到江檸麵前,得意地晃了晃:“五千!”
她轉身望著江家這低矮陳舊的屋子,嘖嘖了兩聲:“你家這房子,居然還是土牆,現在誰家房子還用土牆啊?”
江家房子還是江爸結婚那年蓋的,下麵用的磚石,上麵用的土磚,之前村裡多是這樣磚石與土磚結合著建房,現在已經少了,基本都換成紅磚水泥。
江家這房子,在這附近,確實獨一份的破舊和矮小。
她說:“看到你家破成這個樣子,你也好意思啊?怎麼著你也給你家掙點錢,把房子換換吧?不說換成大樓房,換個平房也好啊!”
對於她給自己家建大樓房的事,江月琴感到十分自豪,走在村裡都昂首挺胸,彆提有多神氣了。
現在村裡誰不誇她能乾,誇她孝順,誇她父母有福氣?
“等我把我們家大樓房建起來,我就可以嫁人了!”她臉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十九歲的她,臉上帶著成熟的天真。
她跟在江檸的後麵,目光落在昏暗狹小的廚房裡正專心烙餅的江檸身上,像一個見過世麵的大人,在看一個鄉下土妞,滿滿都是優越感。
“你沒去過城市吧?城市的燈都是五顏六色的,比彩虹還漂亮,路上一點泥土都沒有,哪像我們老家,下個雨,腳能陷泥坑裡三尺深。”
“在城裡,馬路兩邊結滿了蘋果、橘子、大棗,隨便你摘,我都是帶吃帶扔,吃的都不要吃了。”
“小汽車你見過嗎?開的可快了!”
她說了這麼多,見江檸臉上毫無反應,既沒有羨慕向往,也沒有嫉妒自卑,不由著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啊?真的很賺錢,你可以先當個服務員,一個月工資就有兩百塊呢!”她伸出兩根手指,“要不是我手下缺人,我才不會帶你呢,也就看你媽來求我的份上!”
她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不去。”
這時候城裡的工人,一個月也才百十來塊錢,很多人都還麵臨著下崗危機,一個月兩百塊錢,那是很多農村姑娘想都不敢想的巨額工資了。
好多人聽到她講一個月有兩百塊基本工資,第一反應就是驚歎:“乖乖龍地咚!”然後自己也想去。
偏江檸不為所動的冷著張臉,端著烙好的餅把她往外趕:“我不想掙錢,隻想讀書,考大學,你走吧。”
江月琴急了:“哎,大學有什麼好考的?念書念的都累死了!”
江檸將做好的早餐往菜籃子裡放,抬頭看她:“我不累,我讀書可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