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嬰死死地看著他,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殺死他。
可是漂亮的男人卻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他又看了看此刻怪異又扭曲的女孩子的身體。
“回不去了?”他突然聲音沙啞地問道。
鬼嬰審視著他,用怨毒又帶著血腥殺氣的眼神,許久之後,似乎在看到他並沒有露出畏懼,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轉過了黑乎乎的小身子,對他置之不理。
“如果你難過,我可以先出去叫柳禾離開。”衛寒看著那隻黑乎乎的小背影,想了想,總是高冷的漂亮臉蛋突然莫名扭曲了一下,一步一步走過去,看見鬼嬰沒有動作,伸手想要摸摸她黑乎乎的小身子。
這個動作被一雙陰冷的眼睛打斷,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看著她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當年被拋棄的兩個孩子,一個是宋伊,另一個是你,對不對?”他其實並沒有十分把握,可是看到現在鬼嬰的樣子卻覺得,或許這才是真相。
無論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可是在二十六年之後,這對姐妹還是重新相遇。
她們還是會永遠在一起。
“如果你想報仇,我不會阻攔你。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對你報仇的事指手畫腳。”衛寒清冷的聲音在鬼嬰的身邊響起來,他的聲音很平靜,看見黑乎乎的小身影沉默著轉過來,鬼嬰的眼睛冷漠陰冷地看著自己,他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可以有更多便利的辦法去報仇,比活人的辦法多一萬倍。不過我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他看著小小的鬼嬰低聲說道,“死亡對他太過仁慈。你們遭受的傷害是兩個人,他應該受到雙倍的報複。”
鬼嬰安靜地看著他。
“我可以叫他身敗名裂,你可以叫他遭遇這世上最可怕的事。你說呢?”衛寒看著宋伊說道。
宋伊沉默起來。
她在當了這麼久的鬼嬰之後才想明白,垃圾妖妖靈給自己提供的這個世界的任務大概就是這個了。
給鬼嬰和宋伊姐妹報仇,弄死這個姓柳的。
那還不輕鬆啊?
現代社會殺人犯法。
可是鬼嬰殺人不犯法不是?
不過衛寒的提議叫她有點興趣了。
先叫柳總身敗名裂徹底無法在社會立足,然後……該叫他享受一下,當年鬼嬰遭受的那無數的折磨。
當然,中年男人傳遞給他的那個關於厲鬼的怨恨的咒念會帶來什麼,那需要柳總慢慢自行探索。
她張嘴發出一聲淒厲的聲音,之後沉入了自己姐妹的身體,一臉陰冷地在這漂亮男人的麵前先給把扭曲了的身體掰過來,看見男人無動於衷,似乎完全沒在怕的,就徑直走到了洗手台那裡,把自己臉上還有頭上的血跡全都清洗,一邊簡單地拿毛巾擦乾,束起來,一邊冷冷地問道,“你想要得到什麼?”她轉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衛寒緩緩地問道,“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你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
是想要借助她的幫助叫他的公司變得更好?
還是以為可以把她當小鬼養,叫他變得萬事順遂?
“我希望你可以保護我。”衛寒沉默很久,在宋伊慢慢變得緩和了的目光裡說道,“你的頭發很管用,可是你的頭發並不是萬能的。”
“我可以分一隻厲鬼保護你。”宋伊想了想說道。
“我不需要其他厲鬼。我和它們不熟。”衛寒冷靜地看著宋伊,在她審視的目光裡坦然地說道,“我收拾姓柳的。如果我完成了我的承諾,那麼在我死亡之前,請你親自保護我。”
他的這個交易似乎很公平,宋伊想了想,覺得這活人也就撐死了一百年,點頭說道,“不要影響我做直播還有其他工作。”她答應得很痛快,男人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他清高冷淡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工作的時候我可以做你的司機。”
“可以。”宋伊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頓時心疼死了。
全都是血,還得回去叫厲鬼給洗。
“公司裡有很多衣服,我叫人拿一套。”這裡是娛樂公司,當然最不缺的就是衣服,衛寒叫人送來一套宋伊能穿的衣服,叫宋伊換了衣服,這才在柳禾詫異的目光裡帶著她從洗手間裡出來。
看見宋伊這換了一身兒藝人穿的那種很漂亮的衣服,柳禾又是小心翼翼,又是真心稱讚地靠過來說道,“真的很合適。宋伊,你的底子其實不錯。”宋伊還真的是個打扮了以後就很漂亮亮眼的女孩子。
宋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小伊,以後我和你之間……”
“跟以前一樣。”
柳禾鬆了一口氣,急忙對宋伊說道,“彆想不開心的事。你放心,我二叔肯定沒有好下場。以後我和阿寒給你出氣。咱們先工作,忙碌起來,心裡難受的事兒就想不著了。”
他覺得不能把宋伊一個人放在家裡還是哪裡叫她默默地難受,因此努力希望宋伊能高興一點。他記得宋伊很想賺錢,所以就拿工作來希望她不要再難受。他覺得似乎剛剛洗手間裡傳來的那有點驚悚的聲音就是宋伊在哭了。
“你說的是彆墅?”
“對,就是那彆墅。”柳禾頓了頓,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遲疑了一下說道,“不過那彆墅在郊區很遠的地方,現在去恐怕來不及回來。不如咱們明天去。你先看看劇本。”他笑了一下,把手裡的電影劇本就這麼毫無保留和擔心地給宋伊遞了過來。
宋伊也不客氣,坐在一旁的一個沙發裡翻看起來,就看見這是一個俗套的電影劇本。
跟日式恐怖差不多,說的是傳說中有名的凶宅,什麼多少年前一家三口在凶宅被殺了,多少年以後一群大學生租下了這個格外便宜的彆墅以為自己撿了大便宜,女主和同學們一塊兒來了這個宅子,之後就看到了很多的靈異現象,之後同學們一個一個地慘死,直到最後,女主……被捆在精神病院的床上歇斯底裡地尖叫,身邊都是一臉擔心的她記憶裡慘死的同學們。
原來同學們都好好兒的,隻不過那一切都是女主的精神分裂之後的臆想。
宋伊就沉默了。
就算是用鬼嬰那貧瘠的小腦袋瓜兒去回憶,仿佛這種俗套劇情差不多的都已經不下十部了。
“不要精神病,結尾的時候就說這一切都隻是女主做的噩夢不行麼?”宋伊問道。
這麼俗套的劇情,去參演都需要很大勇氣。
“不行啊。做噩夢做結尾的恐怖片最近五年起碼上了十部了。”柳禾歎氣說道,“做恐怖片不容易啊!”
不過做恐怖片有個好處,隻要驚悚嚇人,哪怕俗套,可是也很容易以最小的成本得到巨額的回報,甚至還可以捧紅公司裡一些年輕卻漂亮的小藝人……他期待地看著宋伊,宋伊翻了翻點頭說道,“你覺得好就可以。”
她似乎沒什麼興趣的樣子,柳禾急忙問道,“你有什麼意見?比如怎麼最恐怖?”
宋伊不吭聲了。
她怎麼知道怎樣的故事情節會令人恐懼。
如果鬼嬰真的這麼能乾的,那每天還至於為怎麼做恐怖直播禿頭啊?
她沒有吭聲,偽裝沒有聽見,順手打開了手機。
柳禾的劇本其實真的蠻不錯,引人入勝,這裡麵還加了非常叫人感動的愛情劇情,因此宋伊一直看到最後,外麵的天色都已經黑了。
衛寒叫了外賣,宋伊吃了兩口,因為在衛寒麵前已經暴露,她有恃無恐,摸出自己背包裡的一塊厲鬼牌餅乾慢吞吞地啃。
柳禾覺得吃餅乾不營養,不過年輕的女孩子麼……他給她遞了一罐旺仔牛奶,搭配起來味道似乎還不錯。等到他和衛寒開始一邊吃飯一邊完善劇本,宋伊就打開了手機刷娛樂新聞,刷各種有趣的視頻,最後又去看直播。
因為今天是花花有直播,她特彆關注了恐怖頻道,果然發現花花的人氣真的很旺。她沒有申請小號的意思,忍著小心疼給今天依然鬼屋探險的花花丟了一個哈雷摩托就走,完全沒有聽見花花用快樂的聲音感謝自己的禮物,順便引來了直播間裡很多觀眾的歡呼。
恐怖頻道裡難得有人氣的兩個女主播關係很好,這多叫人開心啊。
宋伊沒有看到這些回複,反而目光落在了另一個聯合直播上。
顯然幾個主播沒有聽宋伊的,宋伊透過突然開啟了的直播間屏幕上那光線慘淡的走廊還有上頭大大的標語就知道,這群家夥真的偷偷進入了停屍房。
她沉默地看了起來。
幾個主播顯然也有點發毛,手裡握著白雲觀裡八萬八千八的玉符,臉上帶著堅強又僵硬的笑容走在死寂又空蕩蕩的走廊上。
走廊的一側是一扇扇緊緊關閉的大門。
走廊上有著醫院裡常年不會熄滅的昏暗的燈光,腳步走在走廊上發出了無法忽視的回響。
仿佛一切平安,幾個主播的聲音也變得活潑而輕鬆了起來,還時不時會有一些調侃,顯然已經不會很害怕。
可是宋伊的目光卻落在鏡頭的角落,那裡有雪白的衣角忽然閃過。
她想到了什麼,微微睜大了眼睛,急忙想要發送信息叫這幾個主播趕緊出來,卻陡然聽到最前方的一個主播發出了一聲恐懼到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聲慘叫打破了直播間和諧的氣氛,還沒有等人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昏黃的燈光霍然全部熄滅,黑暗和微弱的手機光線之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片刻之後恢複了死寂。
正在直播的手機摔落在地上,鏡頭前方,一隻蒼白的手探過來,“啪”地關閉了直播。
宋伊不吭聲了。
救不救人,這真是一個叫鬼鬱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