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時候他們路上用了兩天,返程他們隻用了一天,因為中途沒在外麵留宿,他們淩晨時分下的飛機。
方老板一個人開車來接,機場燈火通明,老父親半個月沒見到他們兩人,一見到方嶽推著兩個行李箱走出來,方老板大聲欣慰:“果然男孩兒就該扔出去多鍛煉,崽啊,這才十幾天不見,你更有男人味了啊!”又對陳兮說,“兮兮啊,你看著也比之前更有精神勁兒了,好好好!”
但明明是對著相同的人,方茉在看到他們之後,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方嶽,你吃顏料盤了嗎,就算吃顏料盤了你就不能混個好看點的顏色?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鬼樣子,話說你這顏料能不能洗掉啊,不會是保終生的吧?”
“兮兮啊,顏料盤是不是有毒啊,你怎麼也中招了,還有你的臉是不小心在地上摩擦過了嗎?那些護膚品你不會一樣都沒用過吧?”
方茉是在天亮後才看到他們的,淩晨他們到家的時候,她早睡得昏天黑地了。
這會兒已經大中午,陳兮和方嶽剛起床,行李箱還攤在房間地上沒空收拾,他們肚子餓先下樓吃飯,誰知剛到餐廳,就遭遇了方茉的毒舌點評。
陳兮看向方嶽,方老板所說的有男人味,和方茉所說的吃了顏料盤,其實都是在說方嶽黑了。
方嶽也看向陳兮,他爸所說的更有精神氣,和方茉所說的臉在地上摩擦過,其實都是在說陳兮皮膚變粗糙了。
審美這東西見仁見智,兩人現在吃飯要緊,他們顧不上說話,端起碗先填肚子。
但方茉還是喋喋不休。
“乖寶,不是姐說你,你這腦袋瓜裡除了讀書,還能不能裝點彆的了?臉對我們女人來說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彆仗著年輕就為所欲為使勁糙啊,我有一個朋友就這樣,初中的時候她天天熬夜打遊戲,熬出了黑眼圈。高中這兩年她每天十點睡六點起,睡滿八個小時還是沒用,可太慘了,現在隻要她素顏出門,整個人就像被吸乾了血似的,你能想象她那張臉嗎?”
陳兮聽不到重點似的感歎道:“那你的朋友皮膚挺白呀。”
方嶽彎唇,方茉噎住,沒好氣道:“重點是她的白嗎,重點是她的黑眼圈!還有你——”
方茉轉移目標,“不是我懷疑你啊,小老弟,你軍訓的時候是不是偷我防曬霜了?不然軍訓那會兒你怎麼沒事,現在才曬了幾天就把自己曬這麼醜了,你今天起床照鏡子了沒,怎麼還有心思坐這兒吃飯啊。”
方嶽隻想安靜吃頓飯,他隨意一句打發方茉:“你臉上怎麼回事,點的痣還沒好?”
方茉一聽,立刻捂住臉,她心思一下被帶偏,唉聲歎氣地說她最近一直早睡早起合理飲食,又是麵膜又是美白,可是點痣印還是沒有完全消退。
方茉勾了勾陳兮的下巴,盯著看說:“你下巴上的印是不是完全好了?”
陳兮點頭:“好了啊。”
“為什麼你好了,我還沒好呢,我也不是留疤體質啊。”
方嶽心說她下巴上的印其實也沒完全好,現在還有極淡極淡的的印跡,隻不過,不仔細看不出來。
幾人正聊著,方奶奶端著兩盅湯從廚房出來。
王阿姨被辭退後,方家另外聘請了一位阿姨,那位阿姨今天放假,所以今天中午這桌飯菜都是方奶奶做的。
陳兮和方嶽起床遲,方老板一早打著哈欠出了門,方奶奶和方茉也早就吃過午飯,之前湯已經變涼,現在才重新加熱好。
方奶奶把湯盅放桌上讓他們自己拿,她打了一下方茉後背,說她:“你就不能消停點,我在廚房就聽到你巴拉巴拉個沒完。”
“我都寂寞半個月了,家裡也沒人跟我說話,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了,我還不能跟他們巴拉巴拉啊。”
方奶奶在門口換鞋,她要去小區活動中心參加老年人活動,給了方茉一個白眼:“你寂寞怎麼不知道寫作業,待會兒我回來檢查,彆讓我收拾你!”
方奶奶風風火火出了門,方嶽舀了舀湯問:“奶奶怎麼提前過來了?”
方奶奶之前輪住方大姑家,按照時間,現在還沒輪到這裡。
陳兮說:“奶奶火氣好像比平常要大?”
“你也看出來了啊,哈哈,”方茉摩拳擦掌,“你們不知道吧,你們不在的這半個月,家裡可精彩了。”
陳兮這段時間也不是每天都跟方茉聯係,她們隻有頭兩天聊過一會兒,後來各忙各的,山上又不怎麼能接收到網絡,她們也就昨天回來前又用手機互通了一下消息。
所以陳兮和方嶽並不清楚家裡這小半月發生的事,事情還不少,其中一件就發生在前天,方奶奶被方大姑氣來了這裡。
起因是方大姑的兒子,也就是方嶽小表弟劉一鳴,他開學就要升小學二年級了,可他厭學心理特彆嚴重,成天在家裡嚷嚷不想上學,說上學沒意思。
方奶奶就教育他,說不上學的話,將來不識字沒文化,沒文化找不到好工作,以後怎麼賺錢,怎麼吃飯生活。
劉一鳴就說:“奶奶你不就不識字,但你拆遷賺了好多好多錢,還有好多好多房子,我媽說了,將來這些財產有一半是我的,我躺著也能賺錢!”
方奶奶一聽這話不對,揪來大女兒嚴刑拷問,後來她才知道,因為劉一鳴上學期期末考沒及格,他爸要抽皮帶教育他,被他媽攔下了。方大姑對丈夫說,兒子就算不讀書將來也不愁吃穿,家裡有的是錢讓他花用,他要是把人打壞了,她就跟他沒完。
方奶奶知道了前因後果,她氣得心肝脾肺腎一塊兒疼,當天她就把方大姑狠狠捶了一頓,實在不想把自己氣成腦梗,方奶奶連夜就收拾東西來了大兒子家。
“奶奶說大姑沒救了,哦,她的原話是這樣的——”方茉嘴饞,又吃了桌上兩口菜,她吞下菜後,惟妙惟肖地模仿奶奶。
“我辛苦大半輩子,結果大號全給練廢了,他們一個比一個不長進。你們小叔整天沒個正形,就知道一天到晚眼紅你們爸的那張臉,你們大姑滿腦子都是不勞而獲,你們爸呢,有那張臉有個屁用,連老婆都留不住,你媽多久沒回來了,街坊鄰居都以為你爸媽離婚了!都是沒用東西,不行,既然大號練廢了,從現在開始我得練小號,方茉,你暑假作業做了多少,給我檢查檢查!”
方茉學完了腔調,跟陳兮和方嶽說:“我當時一聽無語了,我說奶奶您也不認識幾個字啊,結果你們猜奶奶怎麼說。”
方嶽不理她,陳兮給她捧場,“看你作業本上有沒有寫滿字不就行了。”
方茉這回真無語了:“行了,我承認我智商是稍有點欠缺。”
奶奶當時就是這麼說她的,然後奶奶一手拿她的暑假作業本,一手揪她的耳朵,唾沫橫飛教訓她半天。
方茉下意識捏捏自己耳朵,想著覺得好笑:“也不知道奶奶哪學來這麼時髦的詞,還大號練廢了要練小號。你們說,這事是不是超級嚴重?”
“就這?”方嶽已經把湯喝完,又去廚房盛了一碗飯出來。
“這事還不嚴重?”方茉衝他道。
方嶽輕描淡寫地說:“這事對我和陳兮沒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