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兮差點無言以對,捋了捋思路,她出其不意道:“好,你說你跟邵落晚不是朋友,她跟賈春不是一回事,那潘小溪呢?”
方嶽皺眉:“什麼潘小溪?”
“潘小溪喜歡過你,你知道嗎?”
“……什麼東西?”
“你看,現在我們兩個角色顛倒了吧,”陳兮有條不紊地說,“我百分百肯定,高一的時候潘小溪喜歡過你。”
潘小溪被同學孤立是真,找潘大洲做飯搭子是真,喜歡方嶽也是真,她的眼神和羞怯的態度,陳兮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以前從沒提起過。
陳兮說:“你看我會對她胡思亂想嗎?”
“你當然不會,”方嶽道,“你高一的時候有把我當回事嗎?”
……陳兮差點就被方嶽攪合亂思路了,陳兮凶了一句:“你彆翻舊賬,聽我說完!”
方嶽繃著嘴角。
陳兮說:“我為什麼不會胡思亂想,因為我知道潘小溪現在肯定不喜歡你了,我跟她是微信好友,平常雖然不聊天,但我上學期刷到過她的朋友圈,她已經交男朋友了。你說賈春喜歡我,我信他以前可能真喜歡過我,但不代表他現在還對我有什麼,不然他為什麼一直沒跟我表白?我也根本沒看出他對我什麼不一樣的。高中生的喜歡有多隨便你不知道嗎?十三班的十佳歌手還說喜歡我呢,去年暑假他還跟樓明理說要追我,可是我連他人影都沒再見過。我相信高中生有純粹真摯的情竇初開,比如我們——”
方嶽:“……”
說就好好說,陳兮突然間嘴甜,方嶽看著她的眼神都忍不住變了變。
陳兮自顧自繼續:“但其他人,更多的隻是短暫的怦然心動,不然你現在早就被曾經暗戀過你的那些女生給生吞活剝了。”
陳兮說完,靜等著方嶽,方嶽明白她的意思,他言簡意賅道:“你不介意,但我介意。”
陳兮一愣,想了想,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你介意的不止是賈春,你甚至介意其他陌生的異性。”
他們聊了這麼久,熒幕投射的光忽明忽暗,今晚他們看得是部愛情片,這會兒全然不知劇情在講什麼,隻能看到熒幕中是黑夜,房間裡點著一盞昏黃的孤燈。
車內也瞬間暗了下來,方嶽隻能看見陳兮模糊的輪廓。
他呼吸滾燙,靠著椅枕,側頭看著陳兮,狼奔豕突的酒勁還在作祟——
與其遊思妄想,不如絕薪止火,他一不做二不休。
“去隱村那次,你不是以為我想要跟大壯他們有私人空間,所以才不打算帶你去嗎,你猜得沒錯,我確實一開始就沒打算帶你去,因為廖知時在,我根本不想讓你有跟他接觸的機會。”
所以他故意把踐行的地點選在隱村,因為他知道陳兮要做家教,沒法抽出一天時間外出遊玩。
方嶽知道廖知時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但廖知時言行舉止模棱兩可,方嶽無法確定他態度的真假,索性將兩人隔遠,一勞永逸。
他介意的當然不止是賈春,他介意所有企圖靠近陳兮的異性。
“你做事喜歡計劃性和長遠性,什麼是長遠性?”
因為陳媽生病,陳兮發現她平常留存的備用金不足以支撐醫藥費,從那之後她就知道她看得還是不夠長遠,所以有些事情她會做最壞的打算,她時時刻刻都記著他們分手的可能性,他們交往之後,她一直釋放著最大的熱情,因為,“你不想留下遺憾,所以你把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
陳兮怔了怔。
就是這麼巧,光影突然變動,陳兮這表情被方嶽儘收眼底。
方嶽見微知著,什麼都看得太明白,就像他高中時為陳兮做的所有事,他知道陳兮潛意識裡清楚,卻又不由自主地自我麻痹和趨利避害,他知道她把他當成人生最優解。
“我知道你喜歡我,”這點方嶽很明確,陳兮對他的喜歡是推襟送抱的,直白地像烈陽,可他也清楚,這份喜歡同時有著瞻前顧後,並且理智可控,“但這份喜歡在你心裡占比是多少?”
起初他並不在意,重要的是陳兮願意和他在一起,他知道男女間的感情不能要求對等,這世上不存在絕對的公平,物質是如此,情感亦然。
所以他喜歡她更多,沒有關係。
就是因為他什麼都看得太明白,所以他才引而不發。
可是當他們在一起越久,陳兮越熱情坦誠,他的胃口就越大,越來越不知足。
他希望占比無限擴大,陳兮眼裡能全是他,即使他在她心中排不到首位,他也不是能被輕易舍棄的。
“賈春跟你是普通朋友,但他是能和你一塊兒放棄午飯,玩數學遊戲,還能讓你單獨和他去書店的普通異性朋友,你說我小心眼,疑神疑鬼都行,我確實不想你跟彆的男人有接觸,不想讓他們有任何鑽空子的可能。”
方嶽話落,車內萬籟俱寂,外麵有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兜售商品,人影從他們的窗邊慢悠悠晃過,似乎拉動了靜默的線繩。
於是陳兮問道:“你為什麼之前都不說?”
“怎麼說,”方嶽沉默半晌,道,“我不讓你加代購的微信,你就跟我提《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擺出了安嘉和,我敢再表現出什麼嗎?”
他隻能小心翼翼,猶豫再三才能發出微信,斟字酌句地讓陳兮彆搭理陌生人,不讓陳兮對此反感。
如果不是賈春的突然插|入,方嶽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把這些事宣之於口,說出這些想法,仿佛是在讓陳兮多喜歡他一些,他在對她搖尾乞憐。
又怕她覺得他無理取鬨,太過霸道。
方嶽並沒有覺得說完這些就輕鬆了,他反而更加心煩意亂,頭瞥向了另一邊,遲遲未退的酒勁讓他脖頸的燙紅越來越明顯。
“你說我一直想著跟你分手,但你不是也說過,談戀愛又不是結婚。”
方嶽頭都沒轉,“我知道你遲早會把這話翻出來說,”頓了頓,“現在要聊結婚嗎?”
“……方嶽。”
方嶽沒動。
陳兮看著他經絡凸起的脖頸,說道:“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之後,你一直這麼不踏實。”還這麼的患得患失,“但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
方嶽依舊沒轉頭,“什麼?”
陳兮:“我上個學期那麼拚命兼職,拚命讀書,是因為總覺得一旦停下來,我會更加內疚,越幸福越內疚——”
……方嶽慢慢回頭,陳兮傾身,輕輕吻了一下他滾燙的脖頸,她的心臟比他的脖頸還要滾燙,如擂鼓般難以自控。
陳兮依賴地抓著方嶽的外套衣擺,看著他的雙眼,說道:“你每天都不踏實,可是我每一天,都太滿足了。”
方嶽的心跳也砰砰、砰砰,跳動得大張旗鼓,昏暗的光打在車內,兩人緊貼著,凝視彼此,溫熱的呼吸輕輕淺淺地交織。
方嶽伸出手,輕摟住陳兮後背,嘴唇若有似無地碰了她一下,垂眸道:“你真能說。”
陳兮啄吻了他一口,小聲道:“不,今天還是你比較能說。”
方嶽手臂勒緊,沒給陳兮時間,呼吸粗重,混著淡淡酒香,張口撬開她嘴唇。
三月入了春,陳兮穿著毛衣開衫,裡麵是小襯衣和半身裙,襯衣掖在裙腰,方嶽手探進她毛衣底下,隔著薄薄的襯衣,掌心感受著陳兮單薄溫暖的脊背,又張狂地將她襯衣扯出裙腰。
陳兮被方嶽壓回駕駛座,方嶽大半身子都越了過來,兩人急促吻著,大熒幕光影晃動,車也晃動。
兩人大半個月沒見,昨晚見麵彼此還較著勁,一個等她過來,一個也等他過去,今晚他們都走了過去。
陳兮勾著方嶽的舌,按住了他的手,方嶽另一隻手狠掐著她的腰肉,緩了緩,他嘴唇來到她脖頸,輕輕咬了幾口,一邊將她襯衣塞回裙腰,又狠親她一口,拉下駕駛座安全帶,替她係上,克製地說:“開車,邊上有酒店。”
陳兮手有點抖,握住方向盤,車子緩緩駛離車位,方嶽不聲不響地替她係了下襯衣的幾顆扣子。
方茉今晚在家,明天才會返校,露天影院附近就有一家酒店,陳兮把車停在路邊,方嶽下了車,讓她等一會兒,他一個人去旁邊便利店買了東西,然後在酒店門口,牽住陳兮的手。
兩人進了客房,方嶽直接把陳兮拽進了浴室。
方嶽說過,人和野獸最大的區彆,就是野獸憑得是野性本能,人憑得是自控能力,陳兮那天問他,他什麼時候能憑一下野性本能,今晚她就見識到了。
浴室裡衣服脫了一地,花灑開著,方嶽赤腳走出玻璃門,撿起地上褲子,從口袋裡拿出東西,撕開包裝,一步一步朝水底下的陳兮走去。
牆麵瓷磚冰涼,陳兮被方嶽扣得動彈不得,水汽氤氳的浴室裡風起雲湧,他看她的眼神肆無忌憚,像洶湧的大海,這次是真要將人吞沒。
從浴室出來,方嶽依舊橫行無忌,陳兮也義無反顧,她臉貼著柔軟床單,床邊地板上是方嶽的濕腳印。
“我是不是說過,你完了。”方嶽喘著氣,低聲在後來抗議的陳兮耳邊說。
房間熱得像盛夏三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