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請安(上)(1 / 2)

桃灼生春 看泉聽風 7678 字 3個月前

沈灼用完早膳, 又洗漱完畢才不緊不慢地去給太妃請安,她到太妃院落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來了,鶯鶯燕燕地站了一群人, 讓人看得眼花。

沈灼每見一次這些鶯鶯燕燕, 就忍不住腹誹姨夫一次,他可真是好豔福。即便表兄說這些妾室也是姨母默認的, 沈灼心裡還是不以為然。

姨母讓姨夫納妾,可絕對不會讓姨夫納這麼多妾。什麼平衡後院, 就是他自己喜歡罷了,幸虧表哥跟姨夫不一樣。沈灼心裡胡思亂想著, 不過麵上還是一絲不苟地給太妃請安。

賀樓太妃沉著臉看著她不說話,賀樓氏也冷冷地看著她。

這架勢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不過沈灼也不畏懼, 臉上依然帶著微微的笑容。賀樓太妃待姬妾嚴苛,眾人給她請安, 她從來不給蒲團,都是讓人直接跪在青磚地上的。

沈灼自然不會吃這種暗虧,她早讓人帶好了墊子,她上前膝蓋剛彎曲時,一個小僮兒就竄上前將蒲團放在地上,沈灼跪在蒲團上給太妃請安。

她這操作讓大家都震驚了, 賀樓太妃憤怒地瞪著沈灼,她居然敢這樣!她正要開口說話, 但看到賀樓氏對她搖頭,她硬生生地咽下怒氣,侄女說得沒錯,她一個當長輩的跟小輩計較太掉身份了, 還是讓侄女去罵她,侄女是她婆婆。

賀樓氏今天早早地過來了,伺候太妃穿衣洗漱,陪著小心,好容易才讓太妃答應,今天儘量不要說話。太妃一輩子被人奉承慣了,根本不是沈灼的對手,她擔心太妃被沈灼三言兩語就忽悠得忘了正事。

賀樓氏皮笑肉不笑地對沈灼說:“這都什麼時辰了?世子夫人居然才來請安?讓我們一屋長輩等你,這是沈家的家教?”她在王府假王妃當慣了,訓斥起沈灼來也頗有幾分架勢。

沈灼也不看賀樓氏,隻對太妃微微一笑:“世子昨夜同我說,大家都是辰時來給太妃請安的,我就先伺候世子用膳後再來,沒想是世子記錯了,是我們不對,太妃恕罪,明日我一定不會來晚。”

沈灼麵不改色地把表哥當擋箭牌,老公是用來乾什麼的?就是擋刀用的。賀樓氏的話沈灼壓根沒動氣,狠話誰都會說,可真要當著她爹的麵,就是賀樓氏的親爹親祖父都不敢對他爹說這句話,跟一個沒腦子人計較太跌份了。

賀樓氏見沈灼壓根不接自己的招數,臉色不由難看下來,她還沒被人如此忽略過,她冷笑一聲:“你娘親走得早,不懂這些規矩也是正常……”

賀樓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嗬斥聲打斷了,說話的人是梅影,她訓斥賀樓氏道:“放肆!世子夫人和太妃說話,哪裡輪得上你一婢妾屢屢插嘴!太妃慈和,不忍給你們做規矩,你們一個個倒是蹬鼻子上臉了!”

賀樓氏何曾被一個奴婢指著鼻子罵過?她不由驚呆了。

沈灼抬眉對賀樓太妃不緊不慢地說:“太妃,您是慈和人,舍不得給大家做規矩,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偌大的王府要是誰都不講規矩,還不是亂套了?所以該嚴厲的時候還是要嚴厲的,不然就是害了大家,您說是不是?”

京城的世家夫人,十個中有九個都是沈灼現在這做派,哪怕都被人指著鼻子罵到跟前來了,還是滿臉笑容、不緊不慢地說話。沈灼之前總覺得這做派矯揉造作,可後來吃虧多了,才知道這不是矯揉做作,而是情緒管理,可以控製自己不生氣。

跟人對罵的時最不能被人帶著情緒走,同時最好能多刺激對手。她半字沒提賀樓氏,可句句針對的就是賀樓氏,賀樓太妃沉著臉說:“你一個小輩居然敢訓斥家中長輩,這是哪來的規矩?”

“訓斥長輩?”沈灼驚訝地問:“太妃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們沈家雖不算什麼講究人家,可家中長輩也是自小給我們做規矩的?我哪裡敢對長輩無禮?”

說完沈灼低頭看了看自己,她給太妃請安後,賀樓太妃沒讓她起身,她還一直跪著,她有哪裡失禮數了?

若是換成彆人,看沈灼迄今還跪著,心裡或許覺得有點不自在,畢竟心裡再怎麼想,隻要不是生死仇敵,總要維護個麵子情的。

可是賀樓太妃她絕非常人,她指著賀樓氏說:“你讓下人訓斥你母親,你這是哪來的規矩?”賀樓太妃說完後還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水平,沈灼一口一個規矩,她就用規矩反壓她。

她是胡族出身,本就不懂漢人那套妻妾誥命規矩。她入鎮北王府後,雖沒得寵幾天,但因家世和有兒子的關係,在王府中日子也不算難過。

等後來兒子當上世子後,先鎮北王雖未將她立為王妃,但府中下人改口稱她為王妃,先鎮北王也沒糾正。賀樓太妃理所當然地認為,生了慕洵的賀樓氏就是兒子的王妃,王妃是王爺所有孩子的母親,這她是知道的。

她是覺得漢人腦子有問題,不是一個娘腸子裡爬出來的,還非要認一個娘,可能嗎?孩子嘴上認了,心裡還能認?不過騙騙那些傻男人罷了。

胡族因男女關係混亂的緣故,還殘留母係遺風,很多人隻認其母不認其父,這當然不是女人地位高的原因,而是因為很多女人都說不清肚子裡孩子父親是誰。

沈灼驀地沉下臉,“太妃,縱然您是長輩,有些話也不能亂說,我親生之母是郡夫人顧氏,我婆母是鎮北王妃,我哪來第三個母親?”她掃了一眼賀樓氏,鄙夷道:“一個婢妾還敢稱母?誰家有這樣規矩?”

賀樓氏何曾是受過這樣的羞辱?她臉色一下變了,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上次王爺讓她拜見世子和世子夫人,她裝暈忽悠過去了,這次卻比上次還難堪,她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

“你敢罵我母親?”慕三娘這下忍不住了,她衝了出來,惡狠狠地揚起手想扇沈灼。

可是沈灼身邊的丫鬟又不是擺設?庭葉上前一步,攔住了慕三娘,“啪!”慕三娘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庭葉的臉上。

沈灼眉頭緊蹙,以庭葉的身手完全可以製住慕三娘,她是故意為之。庭葉想做什麼,沈灼大概能猜到,她心中暗歎,她根本不需要她們這麼做。

“放開我!”慕三娘被庭葉緊緊地抱住,氣得眼睛都紅了,她伸手去抓庭葉的臉,她十指指甲尖銳,如果真被她指甲劃到,恐怕臉都要破相了。

梅影上前捏了捏慕三娘的手,她自幼習武,雙手力氣比慕三娘不知大多少倍,慕三娘慘叫一聲,“我的手!”

“三娘!”賀樓氏大驚,她對沈灼怒道:“你居然敢對三娘動手!”

沈灼起身吩咐下人:“快去叫府裡的大夫來,三娘子的手受傷了!”

太妃房裡機靈的下人見勢態不對,忙跑出去請大夫,有些則去外院找鎮北王。鎮北王上回杖斃下人,把大家都打怕了,他們害怕世子夫人在太妃房裡出什麼問題,那樣他們恐怕一個都活不了了。

鎮北王正在堂屋裡和慕湛喝茶,今天是沈灼去給太妃請安的第一天,鎮北王早猜到今天可能不會太平,特地沒辦公務,他吩咐下人多關注太妃的院子,但請安請到叫太醫鎮北王還是沒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