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客人是一名男性,長得高高大大,肩寬腿長,鼓囊囊的手臂肌肉在無袖馬褂下露出。
他來自獸族,一對圓圓的毛絨獸耳朵冒出,劉海挑染成了黑色,使得他像有著黑條紋的橘毛貓科動物。
五官英俊卻略顯青澀與輕佻,隻有十六七歲的模樣,比夏溪絨小一點。
夏溪絨注意到有黑影投下,才遲遲地抬頭看見新客人,與客人的金色獸瞳相對。
他沒怎麼接觸過除人魚族以外的陌生人,頓時緊張了,但為了做生意,他還是揚起嘴角,十分禮貌地笑眯眯道:
“先生,您想購買珍珠嗎?我的珍珠剛從大海撈上來,品質數一數二,拿來煲湯和做首飾都很合適。”
“我的小攤剛開張,可以給您優惠,買十顆珍珠送……”
夏溪絨一句話沒說完,便被對方猝不及防地打斷。
奇怪的獸族少年,俯下身,眯起眼,直勾勾打量他。
“絨絨?”
夏溪絨愣住,茫然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小名。
少年抬起手,食指與拇指掐住夏溪絨的下巴,用指腹摩挲起來,細細地感受著對方細嫩而熟悉的肌膚。
“你是絨絨吧?”
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行為會冒犯夏溪絨。
夏溪絨不笨,知道這個男孩可能懷有壞心思,便猛地扭過頭,大聲道:
“絨絨是一個男孩,我是女孩,你認錯人了!”他很有底氣地否認,畢竟自己此刻是有馬甲,很難被認出。
獸族少年問:“那你叫什麼名?”
“我叫夏溪絨,不叫絨絨。”
獸族少年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我認識的絨絨也叫夏溪絨,你的味道還和他一模一樣。”
夏溪絨像被突然踩了貓尾巴,情緒驟然轉變,煩躁地嚷嚷:“你買不買東西呀,不買東西就彆煩我!”
軟軟弱弱的輪椅“少女”生氣起來很可愛,眼睛瞪得圓圓,臉蛋紅彤彤,一邊臉頰鼓了起來,雙唇繃得緊緊,唇肉泛著豔色。
所有人都站在夏溪絨這一邊,對獸族少年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個獸族男有病吧,硬說認識人家女生,我看是想勾搭人家,好齷齪。”
“待會是不是要說她是你的老婆了?”
“原來雄性獸族遇到喜歡的雌性會當眾發情,怪不得總有人說雄性獸族很低等。”
獸族少年第一次被這麼評價,他垂眸,盯著小攤上白花花的珍珠,犬齒磨了磨,咬牙切齒。
“喂,把你的珍珠全都買下來,多少錢?”
夏溪絨沒想到第一筆交易來得如此迅速,一顆珍珠賣一枚金幣,這些珍珠一袋金幣就能買下。
但他不滿足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搭話,便眨眨眼,耍起壞心思,裝成奸商的模樣,氣質高昂。
“我的珍珠可貴了,全部買下需要幾百枚金幣,……你身上,沒有這麼多金幣吧?”
幾百枚金幣要一個紙箱才能裝下,沒有人出門會帶這麼多,也沒有人會傻乎乎地用這麼多金幣買珍珠。
獸族少年覺得對方嫌棄他窮,皺眉:
“我當然有錢,但金幣都在家了,你跟我回家,我拿金幣給你。”
夏溪絨覺得這個人還真的傻乎乎的,是他的大水魚。
夏溪絨不會放著錢不賺,下巴一抬,嘟噥:“行吧,我跟你回家。”
“你幫我把珍珠收起來,然後負責給我推輪椅。”
幾句令下,小攤收拾得乾乾淨淨,少年和夏溪絨逐漸遠去。
留在原地的眾人鴉雀無聲,遲遲才反應過來。
“這個妹妹是不是被壞雄性騙回家了。”
“騙她好簡單啊,說幾句話就跟人走了,那麼笨的妹妹,那個雄性怎麼忍心下手的。”
“我去通知警衛了,有人當眾拐騙民女。”
“希望他隻是騙小姑娘回家談戀愛,而不是騙去乾壞事……”
……
夏溪絨坐在輪椅上,被推得很舒服,控製不住地打起瞌睡。
等他醒來後,身處全然陌生的大森林,周圍全是聳入天空的大樹,樹林鬱鬱蔥蔥,密不透風。
他轉過腦袋,看向獸族少年。
“你的家在森林裡呀?好多蚊子的。”
藏在裙擺下的魚尾巴尖已經被蚊子叮出大包,尾鰭煩躁地扇來扇去,試圖把蚊子趕走。
獸族少年盯著夏溪絨毫無戒備的臉,麵色驟然變冷,說:“我沒有想著帶你回家,是想找你談事。”
“誒……?”夏溪絨愣住,神色呆滯茫然。
“你明明就是絨絨,為什麼不肯承認?”獸族少年又拐回最初的話題,習慣性挲磨起對方的臉頰。
“你是不是失憶過了?還是被彆的男人取了新名字?”
“你竟然沒有認出我,讓我很失望,我們以前可是玩得很好。”
少年的獸耳朵悶悶不樂地低垂,癟成飛機耳,像變成海豹頭的大貓。
夏溪絨搖搖頭:“我真的不認識你。”
“……”
獸族少年沒再說話,半蹲在輪椅前,上半身埋在夏溪絨兩腿間的裙子下陷,漲紅的臉委屈鬱悶。
夏溪絨下意識想摸摸他,安慰他,但一摸,摸到的不是人類頭發,而是粗糙的獸毛。
夏溪絨低頭一看,竟看見了一頭大老虎!
老虎是很典型的東北虎,金毛黑紋,腦門的絨毛構成一個王字,鼻頭烏黑發亮,虎胡須高高翹起,利齒抵在嘴邊。
老虎全身都是肌肉塊,爪子有夏溪絨的頭大,肉墊是很凶的巧克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