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1 / 2)

歧路 退戈 5932 字 6個月前

江平心好幾次來分局門前靜坐,都是被何川舟給勸走的,似乎有什麼特彆的技巧。

何川舟眼皮輕跳,驚訝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江平心看見過殺人凶手?

轉念一想,江平心數年如一日地在河溝附近巡邏,尤其是每逢刮風下雨天,很少錯過。看見什麼正要線索倒也說得過去。更令人在意的還是韓鬆山為什麼會出沒在那片荒地。

徐鈺單手支著下巴,誠心請教:“以您對她的了解,您覺得她說的是實話嗎?”

何川舟十指交握,垂眸對著桌麵思忖片刻,一掀眼皮,說:“江平心雖然有時候滿口謊言,但都是為了調查她姐姐的事情。她身邊的人說她不是一個胡攪蠻纏、不近人情的人,所以我不認為她會拿這種刑事案件開玩笑。她既然跟你們說她看見凶手了,我個人偏向是真的。”

捏了捏大拇指的骨節,又補充道:“她不一定看見了行凶現場,否則當時就會報警,不過應該確實是發現過疑似凶手的人。描述中或許有一定誇張的地方,為的是吸引你們的注意。”

徐鈺眨了眨眼睛,眉心緊皺,不解道:“那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何川舟說:“你可以跟她講道理。”

“還講道理?!”徐鈺想到這個就喉嚨發癢,激動地說,“我跟黃哥對她說的道理總結起來都能出一本書了!關鍵是她不聽啊!”

何川舟說:“或許是她不想說。”

“為什麼?”徐鈺連番追問,“是因為害怕凶手報複?不會真是想拿這個威脅我們進行調查吧?”

邵知新光睜著他的一雙卡姿蘭大眼睛在一旁看來看去,完全插不上話。

何川舟的友好教學時間到此結束:“下班了,我要回去了。”隨即站起身,無視兩個年輕人期待的目光拉開大門。

黃哥要求何川舟不要參與案件調查,所以徐鈺沒敢開口挽留。等人走了才忽然想起來,忘記告訴她周拓行被帶到分局裡來了。

她趕緊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不知道何川舟有沒有看見。

周拓行還坐在審問室裡,在黃哥的死纏爛打下無奈地給他講韓鬆山的秘辛往事。有些情報來自於長期的走訪,有些則來自於記者朋友的協助。

他調查韓鬆山已經有一段時間,對這人的社交情況遠比警方更清楚。

“韓鬆山結過三次婚,此外還有多個情人。聽說他在大學時期就有過一個女朋友,是跟他同村的人,父母都默認他們將來會結婚。韓鬆山讀大學時的費用還有一部分是女方父母幫忙出的錢。”

周拓行在說這些八卦的時候,表情一本正經,仿佛在背誦自己的研究論文。

“兩人在一起秘密交往過幾年,韓鬆山一直覺得她沒文化,舉止粗俗,所以從來沒有對外透露過兩人的關係。大學畢業後兩人分隔兩地,很少有往來,算是分手了吧。

“因為新聞造假的事情被辭退之後,韓鬆山憑借自己的人脈以及狠辣的手段,很快積累到一定財富,跟A市本地的一個女人結了婚,生了一個女兒,可是沒多久就離婚了。第二段婚姻也持續不到一年。轉去D市發展後結了第三次婚,生了一個兒子,今年六歲。他非常寵愛。”

黃哥點頭,轉動著手裡的筆問:“他跟前麵幾任妻子的關係處理得怎麼樣?”

“很糟糕,他不是一個對女人慷慨的人,連對他女兒的關係也不好,很多年沒見過麵了。”周拓行說,“他婚內出軌。前兩次離婚的時候,妻子根本不知道他的財務狀況,財產分割有些潦草,孩子的撫養費也沒有拿到多少。”

“哦……”黃哥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你知道他都有什麼仇人嗎?”

周拓行按了按鼻梁,聲音沉悶地搖頭:“如果你要問誰對韓鬆山有殺人動機的話,那太多了。近了有何川舟、陶睿明,遠了有被他拋棄過的多個女人,以及在他筆下利益受損的受害人。他被公司辭退之後,徹底拋卻新聞人的基本道德,做事無所顧忌,凡事隻向錢看齊。你需要我給你一一統計的話,簡直罄竹難書。而且他做事非常小心,很少留下自己的把柄。就算被發現,也不會留下關鍵性證據。多次被受害人起訴,要麼勝訴,要麼庭外和解,隻有一次被判名譽侵犯,懲罰也隻是無關痛癢。”

黃哥聽得津津有味,聞言拍拍胸脯,一臉大無畏,願意為了事業鞠躬儘瘁的正義表情,說:“不要替我們警察嫌麻煩,這都是人民公仆該做的!這樣,你先列個詳細名單出來,我們一一核實。韓鬆山平時都在D市活動,符合作案時間的目標應該不多。”

周拓行目光微涼地瞟來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莫名有種冷笑的意味。緩緩闔了下眼,彆開視線,沒有開口拒絕。黃哥身邊的搭檔當即領悟——這人跟他們何隊一樣,是個看著石心木腸,其實可以得寸進尺的對象。

黃哥對人性弱點的拿捏顯然比他到位,麵不改色地問:“韓鬆山當初到底為什麼要針對何旭?陶睿明說,是因為何旭間接害死他媽。”

周拓行這次是真的露出個冷意森然的笑:“嗬。他放屁。”

周拓行罵臟話的樣子讓兩人都愣了下,潛意識裡覺得他是個斯文人,不會從嘴裡說出那麼粗俗的字。畢竟他早前來分局的時候都要穿一身西裝,很注重體麵。

周拓行咬了下後牙槽,眼神裡閃過暗沉的戾氣,又很快掩了下去,說:“韓鬆山跟他母親關係確實不錯,不過他母親是患癌病逝,跟有沒有錢的沒關係,都治不好。韓鬆山記恨何旭,主要是因為早些年做事不乾淨,騙錢騙色,被何旭抓住了把柄,捅了上去,讓他顏麵儘失。那時候他母親早就已經死了。”

黃哥回憶著幾度秋涼寫過的那篇文章,有點無法想象一個在年輕時稱得上有追求、有理想的青年,是如何在步入社會的短短數年間,成為一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人的。

完全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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