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霖看向顧長黎,顧長黎道:“你想什麼呢,我拿到的隻有普通邀請函。”
夏霖:“……”那這樣豈不是連傳說中的顧大少爺的麵都見不到?
雖然有點不高興,但夏霖也沒說什麼,在外場拍拍照也可以發在社交平台上炫耀很久了。
結果他拍照的時候兩個保鏢又過來攔:“對不起,這裡不能拍照。”
說完看了顧長黎一眼,似乎是在想這是顧家的哪個親戚,怎麼帶來的男伴一點規矩都不懂。
顧長黎:“……”
後悔帶這人來了,淨給他惹事。
季醇進了二樓的VIP房間坐著,在腦子裡思索方才那兩人說的話,其中有一句是什麼“生日是忌日”,他也不知道自己聽錯了沒有,什麼意思?
是顧流初的哥哥死在了生日當天嗎?
那豈不是也是金主爸爸的生日?
他看了眼時間,今天是九月二十四。
難不成就是今天?
他起身從窗戶那兒往下看了會兒,下麵燈火璀璨,觥籌交錯,周淩似乎剛應酬完一波,站在角落裡喝酒。
見周淩這會兒沒事,季醇給他發短信:“周哥,顧少平時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手機振動一下,一打開發現是季醇的短信,周淩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真要主動出擊啊?
周淩有一種見證顧流初被小變態窮追不舍的荒誕感。
告訴季醇吧,得罪顧流初;不告訴季醇吧,得罪季醇他總覺得他也沒什麼好下場。
畢竟近日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也不是哪個正常人能做得到的,光是故意把年少時的舊物帶到公寓去,刻意讓顧流初看見,之後還一直裝作若無其事,這心性和演技就非同常人。
他覺得這小變態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
周淩糾結了一會兒:“這山莊是顧家的,以前顧少小時候來度過假,他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不過山腳下有一家糕點他還挺喜歡的。”
還是選擇得罪顧流初吧。
畢竟得罪顧流初,頂多被辭職。
可得罪季醇,季醇可是會四年磨一劍。
季醇沒想到周淩這麼好說話,早知道平時有事全都找他了。
就是他收到自己的短信,那麼驚嚇乾什麼?
自己這麼純良無害。
季醇收起手機,從窗戶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天已經全黑了,夜色沉沉的,總覺得待會兒可能會下雨。
要不然不去了吧。
就算今天是金主爸爸生日,就算並沒有人給金主爸爸慶生,就算金主爸爸有點可憐,可這差事也沒必要落在他身上啊!
他又不真的是金主爸爸的好兒子!
有時候工作適當劃水也不會被發現的。
季醇推開窗,一陣冷風吹來。
好冷,實在不想去啊。
他迅速關上了窗,果斷地拿了條毛毯在沙發上坐下來。
算了不去了,隨便在宴會上拿點小蛋糕應付一下吧。
但沒一會兒,他便坐得有點如坐針氈的。
可他是個1。
他看的那些BL裡全都是攻寵受,幾乎沒有他這麼懶這麼軟飯的攻!
季醇歎了口氣,還是披著毛毯,拎著傘下樓了。
就當是他弄臟金主爸爸的睡衣,把膠水弄到金主爸爸的胸膛上的補償吧。
周淩剛發完短信,便接到了顧流初的電話,他知道今天的重場戲來了,火速帶著幾個保鏢,前往了峰頂。
山頂上夜風嗚咽,夜色中有幾分詭譎。
顧流初帶著人站在蹦極台那裡,慢吞吞地係著安全帶。
鄭總蹲在他身邊,抱住一個保鏢的腿,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差點沒嚇昏過去。
蹦極台伸出去十幾米遠,鋼鐵架子在黑夜中一片冰涼,原本早就停止服務的設施,竟因為顧流初的一個電話而重新啟動,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還沒開始跳,隻站在這裡,便已經有了強烈的失重感。
這麼深的夜,根本看不清楚山穀在哪裡。
他知道下麵是一片湖,但是根本看不見湖。
“要,要不算了吧。”鄭總聲音發抖。
“彆啊,來都來了,不嘗試一下怎麼能讓鄭總儘興?”顧流初扯起嘴角道:“蹦極姿勢剛才給你講過了,雙腿並攏,兩臂伸開,整個過程就是一瞬間的事。不要害怕,你上門振振有詞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嘛?”
鄭總冷汗涔涔:“我,可我……”
話還沒說完,被顧流初一腳踹了下去。
山穀之中頓時回蕩著鄭總的尖叫。
被鄭總抱著大腿的保鏢都嚇了一跳,腎上激素狂飆。
周淩迅速走了過去,對顧流初耳語了兩句。
蹦極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一分鐘之後鄭總被拉了上來,鐵架台高懸的燈光下,他麵色蒼白,褲子隱約都濕了一點。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蹦完了。如果這一次能試出顧流初到底有沒有心臟病,他也算沒白冒險。
“輪,輪到您了。”鄭總虛弱地說。
顧流初:“誰說我要跳了。”
鄭總:?
你媽的。
顧流初俯身在他耳邊道:“你兒子還在國外上學,如果我沒記錯,是我以
前上過的那所學校。”
鄭總驚愕抬頭。
竟然拿家人的威脅他,卑鄙!
果然是對親哥哥下手的人。
那些謠言原本他還不信,可此時看著眼前冰冷的年輕男人,他卻信了幾分。
“你確定要被方城當槍使嗎?”顧流初直起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有沒有想過,和方城合作,最後即便能從我這裡有所獲利,你又能鬥得過他嗎?”
鄭總眼皮跳了跳。
“與其從我這裡撕下來肉,再和他分。”顧流初語氣放緩:“不如我直接給你。”
“我這裡有本來屬於方家的一些記名股份,不多,但隨時可以轉到你名下。”
鄭總咽了咽口水。
顧流初說得很對,他跟著方城,到最後即便是將顧流初拉下馬,也分不到多少好處,方城那人又比顧流初好到哪裡去?
當然,現在最關鍵的情況是,他也鬥不過顧流初啊。
不如這會兒倒戈。
“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
“我,”鄭總生怕他反悔,連忙道,“我考慮好了!”
顧流初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倒像是意料之中似的,半點也不驚奇,從周淩手中接過外套,轉身便走。
“那麼今晚從峰頂下去,你知道該怎麼說。”
鄭總看著他背影,氣得牙癢癢。
……
顧流初下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些未消的冷厲,他無意迎接一群人的恭維,直接穿過人群和闌珊的燈光去了二樓,卻發現季醇已經不在了。
山上逐漸下了些小雨,眼看著到深夜便會下大,不知道這小子又跑到了哪裡去。
周淩見狀,連忙把電話給季醇打過去,撥了兩遍卻全都沒通,山上信號本來就差。
眼見顧流初越來越不耐煩,他一拍腦袋,道:“他好像給您買蛋糕去了。”
顧流初怔了一下:“買那玩意兒做什麼?”
今天又不是什麼特彆的日子。
“不知道。”周淩搖頭:“他就是問我您愛吃什麼。”
由於人生的前二十三年裡完全沒有處理過這樣的情況,顧流初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這小子亂跑,還是該有什麼反應。
他問:“那家蛋糕店在山腳下,他怎麼過去的?”
少年又沒有駕照。
周淩匆匆打電話給山莊的負責人,過了會兒,帶著負責人麵麵相覷地過來,說:“他借了一輛山莊工作人員的自行車。”
顧流初:“……”
倒也符合這小子腦子不正常的風格。
山上道路不止一條,顧流初抓起車鑰匙朝私人通道走,道:“你帶人去彆的路找,我開車走主乾道。”
季醇按照周淩給他的地址,猛踩了一個小時自行車到那家蛋糕店去,卻發現已經搬家了,門口貼著轉讓的字條。
他:“……”
他風中淩亂,簡
直懷疑周淩在害他。
問了周圍幾家店,才問出來了新地址,距離這裡也不遠,就是要繞過半個湖,去另一邊。
本來從山上直接過去的話可能會更快,但自己現在已經繞了遠路。
季醇在直接打道回去和繼續騎自行車去新地址之間左右搖擺了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去新地址。
主要是為了做攻的尊嚴。
季醇倔強地想。
哪有裡的攻給受買蛋糕,買一半發現買不到就灰溜溜地回去了的?!
不過他有所準備,他在便利店裡買了雨衣和一個便攜車頂,安裝在自行車上,這才往新地址蹬。
季醇也不是什麼傻子,他看了天氣預報,算好了時間,本來如果不繞路的話,時間可能剛剛好,能趕到雨降落之前回去。
但現在……
他在淒風苦雨裡苦逼地往山頂蹬著自行車,買到的蛋糕打了個死結掛在他的脖子上,風雨迷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栗色卷毛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整個人的形象和網絡上那張背著垃圾的薩摩耶沒什麼區彆。
媽媽,當一個好攻好難。
季醇要哭了。
正在他靠著右邊道路,往上踩著自行車的時候,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朝他駛來。
兩盞車前燈穿過雨水濺起的霧氣,照亮他的臉。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現在好像還沒到宴會結束的時間,怎麼會有車提前下來?
好像有人不給金主爸爸麵子。季醇苦中作樂地想。
他正要一鼓作氣和這輛車子擦肩而過,車子忽然在他旁邊停了下來。
季醇瞅了眼車牌號,不認識。
這附近沒人,總不會是要把他拖上去噶腰子的吧。
季醇莫名有點緊張,踩自行車的動作頓時更加的慌張,一口氣飆出十幾米遠。
車內的顧流初:“……”
季醇剛把那輛車甩到身後,卻見那輛車正快速往後倒車,又一次在他麵前停了下來。
這次不等他有所動作,車窗降下,露出了顧流初那張冷冰冰的臉。車燈的映照下,顧流初的臉一半在陰影裡,一半在光線裡。
季醇踩住刹車,驚愕了一下。
金主爸爸不會是來找他的吧?
顧流初視線落在他身上,定了一會兒,道:“上車。”
車前燈在閃爍,深夜,四下無人,除了風雨聲便是靜謐。
季醇有點兒受寵若驚,生怕雨聲太大顧流初聽不見,大聲問:“爸爸,你確定我能上車?我身上全都是水。”
顧大少爺的潔癖那麼嚴重,怕不是等他上了車就會把他掐死。
顧流初怒道:“少廢話。”
季醇麻溜地繞過車頭,拉開副駕駛座的門,滾上車了,他看了眼被他放在路邊的自行車,道:“我的車怎麼辦?”
“那也叫車?”顧流初簡直氣不打一處
來:“我用兩條腿走上去都比你快。”
季醇大為震撼:“你和自行車比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顧流初:“……”
車子緩緩往山下開,顧流初扔過去一塊毛巾,便不再說話了。
季醇脫掉雨衣,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努力忍住不在顧流初的車上打噴。
顧流初瞥了一眼,視線落在季醇脖子上係著的蛋糕上,蛋糕倒是被保護得很好,包裝袋外麵又套了兩層塑料袋,完全沒有進水。
隻是袋子一直掛在脖子上,少年後脖頸都被勒得微微發紅。
“買蛋糕給我乾什麼?”顧流初神色有些不自然。
季醇把袋子解下來,放在膝蓋上,坦率地道:“我聽彆人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誰說的?”顧流初莫名其妙:“今天不是。”
季醇:“?”
那兩個人不是在說什麼生日忌日之類的嗎?
季醇把那兩個人的話掐頭去尾複述了一遍,當然,會讓顧流初難受的他就沒說了。
顧流初無言半天,才道:“他們說的應該是股票,晟日科技的股票。”
季醇:“……”
季醇臉“唰”地便紅了,簡直想撞牆,早知如此,他費那麼大勁跑下來買蛋糕乾什麼啊。
還有比他更沒逼格的攻嗎?
什麼事都沒乾成,還被取笑一通。
他默默地扭過頭,將腦袋抵著玻璃窗,摳著窗子,試圖看看玻璃窗上麵有沒有洞能讓他鑽進去。
車內空氣一時靜下來。
顧流初從後視鏡中看了少年濕漉漉的腦袋一眼,心中五味雜陳,像是幽暗的湖水被攪弄一番後無法靜下來,迷惘又煩亂。
儘管是一場誤會,但活了二十三年,下過無數場大雨,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冒雨為他買生日蛋糕。
其實彆說是冒著雨了,以前就算晴天,他的父母也沒特意為他過過生日,因為他的生日永遠是和顧逸止一起過,而顧逸止永遠比他這個性格陰鬱的、說話刻薄的討人喜歡。
不隻是這些,特意為他燉的湯、在他生病後不辭辛勞地照顧、知道他心臟病後也無半點嫌棄反而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一邊,也全都是頭一回。
對他而言全都是極為陌生的感受。
他幼年住在醫院的時候便想過,有朝一日會不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
隻是隨著長大,這份不該有的脆弱完全被他冷漠地舍棄。
畢竟那是弱者才會有的東西。
當他不需要了,沒想到這個人真的出現了。
原本對於季醇一些下流的思想、癡漢的行為、這份變態的感情,他無比嫌棄甚至是厭惡。
可逐漸發現那些隻是表象。
藏在表象之下的是一份熱烈直率的真心後,他卻無措起來。
由厭到怒,由怒到惱,由惱到驚。
甚至產生了些許歉疚之意。
如此認真、厚重的感情,他自認承受不起。
他必須在事情變得無法挽回、季醇日記裡那些思想越來越不正常之前,遏製住少年洶湧的感情。
“我有話要對你說。”顧流初開著車,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