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顧流初開車,季醇把行李箱放在後備車廂,打開副駕駛座門爬上去。

顧流初斜晲他一眼。

季醇一時之間搞不準這眼神什麼意思,難道是離了婚就不能坐副駕駛座啦?

他忙不迭爬下去,滾到後座上。

顧流初:“……”

顧流初怒道:“回來!你讓我給你當司機?”

哦哦,也是,坐在後麵顯得像顧大少爺給他開車一樣。季醇趕緊爬了回來。

顧流初:“安全帶。”

季醇把安全帶係上了。

車子緩緩啟動,季醇道:“我科目二過了,等考完了駕照,我給你當司機。”

顧流初神色頓了頓,看著前方的雪,淡淡道:“沒有那一天了。”

季醇愣了愣,垂下頭去。

也是,離婚之後,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再沒交集了吧。

車子無論開得再慢,每個紅燈都停滿,甚至是龜速往前挪,最終還是到達了新的住址。

車子在單元樓下停下來。

季醇趴在車窗上,打量了一下四周,是個非常高檔的小區,出入都有保安,綠化非常整潔,顧流初給他置辦的樓棟似乎是整個小區最大麵積的單元樓,目測朝南有三間房,應該在一百八十平以上。

季醇覺得自己有點受不起,但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

車內安靜了會兒,大雪不停飄落。

隻有刮雨器將雪掃落的聲音。

顧流初沒有開口,沒有轉頭,也沒有催促他下去。

季醇想

了想,從兜裡掏出那棵小小的聖誕樹,放在了車上,說:“這個給你,從餐廳帶回來的,昨晚忘了給。”

顧流初掃了一眼,沒有吭聲。

不能再陷下去了。

熱鬨雖好,可不屬於他。

“那我走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沒有得到回答,季醇欲要推開車門下車,顧流初先把一步下車,撐開一把黑色的傘,大步流星繞過來撐在他頭頂。

風雪頓時被擋在外麵。

季醇再一次鬱悶地意識到自己和顧流初的身高差。

“下次記得帶傘,雖然身體很不錯,但長此以往不在乎,老天是會將你的運氣收回的。”顧流初的語氣沒什麼情緒。

季醇點點頭,暗搓搓地踮起腳,顧流初撐著傘,跟他走到後備車廂,幫他把行李箱提下來。

行李箱輪子在雪地裡滾出兩道痕跡。

顧流初一直送到了樓道內。

不過到了那裡,顧流初便不再往前走了,他轉過身要走。

季醇看著他背影,欲言又止,隻從喉嚨裡發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

聲音很小,顧流初卻頓住了腳步。

雪下得很大,他穿著黑衣,撐著黑傘,皮膚白皙,眼珠漆黑,在白茫茫的雪地裡非常突兀,仿佛隻有兩個顏色。

他沒有回頭,道:“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是時候為他這段搬不上台麵的暗戀,畫一個句號。

季醇怔了一下,在他身後遲疑地點了下頭。

沒有得到答案,但也不敢再回頭去看,顧流初快步上了車,驅動車子。

果斷而尖刻,毫不拖泥帶水,毫不留戀地離開。

……

季醇的東西也很快被搬家公司的人帶走。

季醇一走,那套房子頓時變得很空,空得就像墳墓一般寂靜。

每天從早到晚都是熄著燈的,漆黑一片,又恢複了過往那些年的冷清和孤單。

除了一棵小小的係著紅色彩帶的綠色聖誕樹,少年什麼東西也沒留下。

聖誕節就這麼無聲無息地過了。

顧流初睡不著,好在他如今身體和心臟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吃一些安眠藥,足夠應付。

季醇走後,他會非常不適應,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雖然這一點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還是如同寒潮一樣來得那般猛烈。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顧流初意識到,或許他喜歡上季醇,從一開始就不是因為誤會季醇喜歡他。

少年第一次出現在他家門口,蹲在那裡,栗色頭發灑滿夜燈,抱著隻書包,像隻熱情洋溢的小狗,無論如何被嫌棄也會高興地撲上來。

連周淩都不知道,顧流初還沒體驗過被人等在家門口的感覺。以往等待的總是他,住在療養院,機械地等待做檢查,等待出院,等待一個結果。

那是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

少年偶爾腦回

路不正常,但是會在方城和老頭子麵前維護他,即便對麵是蚍蜉難以撼動大樹般的人物。隨時能一根手指頭將他摁死。

顧流初站在雨裡,聽他維護他,覺得又驚奇又可笑。

笑的是怎麼會有人讓方總啞口無言,驚的是為什麼要維護他。連他的親人都不會這麼維護他。

季醇在酒會之後的雨夜裡給他帶回來的蛋糕,他不喜歡甜品,並沒吃,但現在想來,有些後悔,早知道緣分這麼淺,當時就應該一口一口吃下去。

隻是當時以為這樣的日子以後還會有很多,並不知道會那麼快結束。

即便不是誤以為季醇喜歡他。

季醇也像一顆種子一般,紮進了他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破土而出,有時候將他空蕩蕩的內心填滿,讓他十分滿足,有時候又像一根刺,讓他找不到煩躁的來源,更多時候消失不見,讓他生出一種見不到人時莫名的空虛感。

顧流初無比厭惡陷入單方麵卑微的關係中。

這種事情早在父母亡故之前,他就發誓不會再發生一次。他不需求任何關係,任何情感。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仍是陷進去了。

隻是,再怎麼陷進去,理智也告訴他及時止損。

如果想正常活下去的話。

公司本來就很多事情,顧流初又乾脆將幾個明年才要處理的項目,提前放到了年尾,他全部心思投身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幾乎不回家。

周淩有些擔憂他的身體,但又總找不到時間和他好好談一次。

說起來,周淩也有點責怪自己,要是當時調查的時候自己親手參與,說不定不會將事情弄成現在這副局麵。

這幾天顧流初都是自己開車,但周淩見他狀態實在不太好。忍不住把他車鑰匙藏了起來,大著膽子逼迫他上了自己的車。

顧流初沒說什麼,脫掉外套,坐上後座。

車子頂著風雪,開回地下停車場。

周淩把車子挺穩,才沒話找話道:“這雪下了好幾天了。”

顧流初沒吭聲,坐在陰影裡,側臉顯得沉默寡言,繼續看文件。

他戴上了特殊眼鏡,這陣子眼睛又不是很好使,總的來說比最開始好很多,但雪下時間太長了,醫療團隊怕他患上雪盲症,叮囑他還是出門戴墨鏡。

周淩說:“要不要出去度個假,去暖和的地方放鬆一下?”

顧流初不以為意道:“不就是失個戀?至於嗎?”

失戀這兩個字是可以說的嗎?

周淩差點結巴了一下,他還以為顧流初不讓人提,這些天一直對此噤若寒蟬呢。

顧流初放下平板,淡淡道:“我查了,一般男人失戀走出來很快,大部分人一周就能走出來。”

“根據叢林法則,越是站在食物鏈頂端上的,傷口愈合的速度越快,我絕對比彆的男人更快走出來。”

顧流初看起來充滿了信心:“事實上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去想這件事情了,如果不

是你非要提起的話。”

說完,他淩厲的視線射向了周淩。

周淩:“……”真的假的。

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顧流初繼續道:“而且,不管怎麼說,失去我應該是季醇的損失對吧,還能有比我更有錢更帥的人嗎。”

周淩:“……沒有。”

“他都沒哭,我哭什麼?”顧流初輕笑一聲,仿佛是覺得周淩的擔憂非常的可笑。

周淩仔細端詳著顧流初的臉,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從他無所謂的表情來看,好像是真的。

也是,自己多慮了。

彆說隻是一場小小的單相思了,就算是真的談過戀愛,分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現在多少年輕人一個月談十個,快速投入又快速抽離。

就連他自己當年離婚的時候,也就傷心了一周的時間。

他到底為什麼會覺得顧大少爺那麼脆弱。

顧流初可是即便從小有先天性心臟病,頂著父母的不喜,也頑強活到現在,奪了權,控製了整個公司的人。

周淩心中大石稍稍落地。

“我先上去了。”顧流初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走之後,周淩在地下停車場坐了會兒,心裡頭擔憂的事情一落地,肚子就變得餓了起來。

周淩心裡輕鬆了很多,打算趁此機會帶兒子去溫泉世界做個桑拿,鞏固一下薄弱的父子情。

忽然注意到後座上的文件被落下了。

幸好他還沒開車走掉,這份文件今晚要簽的,剛才隻顧著說話,忘了提醒顧流初了。

周淩拿著文件上樓。

雖然他提醒顧流初換密碼,並刪掉季醇的指紋,但不知道為什麼顧流初並沒有換。

他一按密碼,門就開了。

周淩一進去,便聞到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紅酒的味道。

因為心臟病的緣故,顧大少爺煙酒不沾,難道是來客人了?

因為顧流初的潔癖,進門第一件事永遠是消毒和換鞋。

做完這些,周淩才從玄關走進去。

一進客廳,便看見地毯上趴著一個人。

顧流初麵朝下,雙手垂在身側,毫無動靜地趴在那裡。

周淩差點嚇到猝死——

心臟病犯了?

他哆嗦著衝過去,把地上的人翻過來,非常費勁,因為顧流初身材高大,體重並不輕。

費了一番功夫讓顧流初仰麵躺著。

周淩正火急火燎地要打救護車。

便見顧流初睜著漆黑的眼睛看著天花板,臉上兩行淚水。

周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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