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嫁紈絝 墨書白 8204 字 3個月前

“老爺他已經應下了。”

張月兒惋惜出聲,柳玉茹痛苦閉上眼睛。

張月兒站起身來,握住柳玉茹的手,柔和道:“玉茹,這事兒,我知道你難受。可是你父親也是為你好。”

柳玉茹輕輕顫抖,她咬著牙關,一言不發。張月兒拉著她坐下,同她語重心長道:“原先你要嫁入葉家,其實你父親就有顧慮,葉家書香門第,規矩森嚴,我們商戶之家,你嫁過去,彆人怕多會輕賤於你。而且葉世安如今已去科舉,未來前途無量,若去了東都為官,日後怕是又有其他際遇,萬一當了陳世美,你成了糟糠妻,倒時你的日子就難了。”

說著,張月兒又露出幾分難過來:“而且真到了東都,山高水遠,日後父女難以相見,你父親心裡也十分難受。正巧顧家上門提親。你父親想著,顧九思這人,雖然不學無術了一些,性子也放蕩了一點,但顧家家大勢大,顧夫人的兄弟在東都擔任高管,顧老爺又是揚州的首富,而顧九思沒什麼建樹,日後也不會去東都,你就可以留在揚州,金山銀山吃上一輩子。而且我們也同顧家談過了,顧老爺和顧夫人十分看重你,日後嫁過去,你就是穩穩的正室大夫人,家中還不是由你說了算?日子攥在手裡,顧九思那性子,就隨他去好了。”

柳玉茹不說話,她在張月兒的話語裡,已經慢慢平靜下來。

她知道發生了什麼。

顧家來提親了,以顧家的財力,必然許下重金,重金麵前,嫁個女兒算什麼?得罪葉家算什麼?能把錢攥在手裡,那才是最重要的。

張月兒為什麼禁踏足?今天早上她為什麼吃了早飯就困頓?那都是張月兒為了定下這門親事做的鋪墊,就怕她出來鬨,怕她不答應這件事!

可她怎麼甘心?

柳玉茹幾乎是咬碎了銀牙。

她花了這麼多年才等到了葉世安。

她將自己一輩子的期許都給了葉世安。

到頭來卻告訴她,要嫁給顧九思?!

這個揚州城所有大戶千金都避之不及、聞之色變、人人都罵是混世魔王的顧九思?!

說什麼為了她好,說什麼日後她坐吃金山銀山,若是真的也就罷了,可若是那個夢是真的呢?!

如今幽州節度使已經是範軒,若是那個夢是真的,嫁給顧九思,她賠上的不僅是一輩子,還是一條命啊!

她固然不畏死,可她死了,她母親怎麼辦?

她母親隻有她一個孩子,一個無子的女人,在家中隨時麵臨著被休棄的危險,若是她死了,誰來給她母親撐腰?誰來照顧她母親?

而且,她若真的沒了,她母親還能活得下去嗎?

柳玉茹心裡想著,整個人都冷了下去。

張月兒見柳玉茹不說話,她拍了拍柳玉茹的手,溫柔道:“玉茹啊,你彆想不開。你若嫁進了顧家,夫人也會過得好的。且不說其他的,就說夫人的病吧,以前大夫就說了,夫人這病啊,就得靠一些名貴藥材養著,隻是咱們家沒這本事,找不到夫人要用的藥,你若嫁進了顧家,這天下什麼天材地寶找不過來?玉茹,”張月兒半似勸導、半似威脅,眼裡滿是擔憂道,“為你母親想想,嗯?”

柳玉茹沒說話了,她張開了眼睛。

她突然就冷靜下來了,她靜靜看著張月兒,被這樣一雙清明的眼睛看著,張月兒心裡突然有些發寒,她覺得柳玉茹似乎是看明白了她所有的想法,可又覺得不大可能。

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女娃娃,能明白什麼?

她心中的顧慮一閃而逝,片刻後,她就看見柳玉茹低下頭,有些難過道:“我……我可否同母親商量一下?”

“傻孩子,”張月兒溫和道,“你父親已經決定了,聘禮也收下了,你還有回頭路嗎?”

“你要是退了親,月茹,你便再也找不到顧家這樣的人家了。”

這一點張月兒沒說錯,如果她真去退了親,她這輩子,或許就隻能往下嫁一些貧寒子弟,屠夫商販了。

柳玉茹沉默了片刻,做出認命的姿態,繼續道:“既然父親和月姨娘已經定下了,那便定下吧。但葉家那邊……總該有個說辭。”

“這個你放心,”張月兒立刻道,“我已經派人去同葉老夫人說過了,顧家這麼突然下聘,誰都沒想到,顧家家大勢大,我們也不敢得罪,葉老夫人會理解的。”

柳玉茹說不出話了。張月兒謀算著一切,沒有給她留半點餘地。

這一刻,她很想撕破臉,和麵前這個女人同歸於儘。

然而理智克製住了她。

她沒有,她甚至還含著眼淚,低著頭,啞著聲道:“姨娘做事如此周全,月茹也放心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柔聲道:“姨娘,今日也到了我母親用藥的時間,我心裡放心不下,想去照顧一下,不知可否?”

張月兒沉默了片刻,她心裡琢磨著,柳玉茹終究是要嫁給顧家的,能不結仇就不要結仇。現在柳玉茹看上去似乎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繼續當個好姨娘,未來才能釣大魚。

於是她柔聲道:“若你不嫌累,便去看看,多照顧照顧你母親。如今你也定親了,咱們也不用做給外人看,這禁足令便免了。”

“謝姨娘。”

得了允許,柳玉茹感謝了一番,張月兒心滿意足走了。

等她離開後,柳玉茹抬起頭來,她捏著拳頭,神色冰冷。

“小姐……”印紅有些害怕道,“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

柳玉茹沒說話,她隻是同印紅道:“你把外院的芸芸叫來,讓她跟我一起找我娘去。”

印紅不明白柳玉茹要做什麼,隻是應聲下去了。

等印紅走了,柳玉茹坐在椅子上,她咬著牙關,終於低下頭去,讓眼淚肆意流了出來。

完了。

她清楚知道。

不管她報複再多,做再多,她這輩子,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