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媒(1 / 2)

魔王 尼羅 5561 字 4個月前

金玉郎的病,原本以為隻是傷風感冒,然而連著吃了幾天的藥,始終是不見好。這麼不見好,還是沒攔住他跑出來看熱鬨。熱鬨就是前方傲雪的大哭大鬨和張牙舞爪,其實他更想湊近了細看,然而天氣對他來講,實在是太冷了,他簡直沒法下汽車,外頭的冷空氣能一下子就讓他五臟六腑都結冰。

幸而,施新月的出現,給這場熱鬨增添了新的滋味與顏色,算是彌補了他與傲雪距離過遠的不足。冷風卷著雪沫子吹進車內,讓他立刻咳嗽了兩聲。一手從毯子裡抽出來捂了嘴,他斷斷續續的咳嗽著說話:“上、上車說、說話。”

施新月一彎腰鑽進了汽車裡,外頭的人立刻關了車門。而金玉郎打量著他,再次發出了虛而糯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認識了她?”

他中氣不足,簡直是在拖著長聲講話,又像是撒嬌,又像是要死,幸而他是年輕漂亮的人物,怎樣作態都不醜怪。

他的問題在施新月這裡,都是最容易回答的,因為施新月不準備對他做任何隱瞞,一切都將是如實報告。

施新月開始如實報告。

金玉郎窩在他的毛毯裡,這毛毯真是好,又軟又厚,纖維之中還存留著陸府房間內的暖意,他半閉著眼睛傾聽,感覺自己簡直像是回了娘胎。施新月的報告不算長,因為他和傲雪之間就是那麼點事,即便是細致的講,也就是那麼幾句話。而等他報告完畢了,金玉郎把眼睛徹底的閉了上,半晌沒言語。

施新月等待著他的回應,等了一會兒,忽然有點心驚,因為他實在是安靜得過了分,甚至裹著毛毯的身體都是紋絲不動,連一點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金先生?”他輕聲的呼喚。

還是沒反應。

他抬起了手,將食指試探著伸到了金玉郎鼻端,這回金玉郎終於睜開眼睛,“噗嗤”一聲笑了:“以為我死了?”

他慌忙收回了手,尷尬得說不出話。而金玉郎的黑眼珠轉向了他,又問:“你這麼個貪生怕死的人,竟然會為了她和人打架,你就不怕人家把你打出個三長兩短來?”

施新月喃喃的說道:“應該不至於……我也沒有想要以命相搏,無非是儘力而為罷了。”

“可你應該也猜得出來,那些人是我故意派去的。你若是救了連傲雪,不就等於和我做對了嗎?”

“我知道我這樣做,實在是愧對了您。隻是我一見了她,就如同見了當初的我自己一樣,我真不願看她往死路上走。”

“那就還是要愧對我了?”

施新月沉默了一瞬,隨即答道:“我聽金先生的,金先生若不讓我管,人各有命,我就不管。但我還是求您大發慈悲,放她活下去。”

金玉郎忽然從毛毯裡向他探了探身:“喂,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施新月立時抬了頭:“沒有!”

金玉郎縮了回去:“看你對她這麼熱心,我還當你是看上了她。你要是看上了她,因為你是我的人,我就把她送給你,讓你高興一下。可你既然沒看上她,救她隻是想發善心做好人,那我可就不能聽你的了。”說到這裡,他抿嘴一笑:“我恨她,我要把她賣到蓮花河去。”說著他扭頭望向施新月:“知道蓮花河是什麼地方嗎?”

施新月搖了搖頭。

“那是個土娼窩,最下等的窯子。像她那種謀害親夫的毒婦,到那裡安家是最合適的了,用不了一個月,就能活活的樂死她。”

金玉郎說到這裡,自己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施新月直視著他,忽然感覺他很陌生——他並未將金玉郎視為聖人,金玉郎是可以為非作歹的,縱然為非作歹了他也會無條件的支持他,然而金玉郎不該這樣淫而邪的發笑,金玉郎應該是個——是個——

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金玉郎,總之他印象中的金玉郎是個少年,少年應該是什麼樣的,金玉郎就應該是什麼樣的。極力的將金玉郎的笑聲忽略掉,他開了口:“早知如此,我昨日就不該救她。”

“該。”金玉郎拖著虛弱的長聲:“怎麼不該?我給她安排了這麼好的去處,要是讓她隨便投河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他的黑眼珠滴溜溜一轉,瞥向了施新月:“我該謝謝你。”

施新月發現他不但語氣淫邪,甚至連目光都變成毒辣的了。這樣的金玉郎他招架不住,他須得低下頭避開他,方能說話:“那麼,金先生,如果我願意要她呢?您是不是就肯放她一馬了?”

此言一出,汽車內安靜下來。施新月等不到金玉郎的回答,於是目光順著那毛毯起伏的輪廓向上走,最後,他和金玉郎對視了。

原來金玉郎一直在審視著他。見他抬了頭,金玉郎開了口:“我心裡有點難過。”